接連著幾日便心情不好,找岔兒發他的脾氣,彷彿衛珏沒動靜,是他孫輔全挑撥的似的。
他這個當差的難做啊,凡遇上衛珏之事,準沒好事。
以往他既使差事辦得不好,皇帝也沒這麼多話來斥責於他的,他得承認,皇上罵人……煙火氣多了些,可一天罵個三四回,也太多了一點。
今兒個更好了,在騎射場練箭,居然讓弓弦把自己的手指給割傷了……皇帝六歲就學騎射,弓弦把自己的手指頭割傷,可是破天荒頭一回。
如果那金脂玉露不沒賜給那個不知好歹的,皇上的手指頭早就好了。
如果那不知好歹的但凡看見皇上賜的同心結,露出個笑臉兒來,說上兩句好話,他怎麼會接二連三的捱罵?
如果他不照實稟報,些微犯著些欺君之罪,說些衛珏對這同心結很有幾分動容之類的好話,這幾日的差,也就不這麼難當了。
孫輔全一邊在心底裡悔著,一邊來到外間,便見一個小太監探頭探腦的,他心底正一肚子的火沒處兒發呢,大怒,一把便揪住那小太監,“想死啊,這是什麼地方,再在這兒望,老子弄死你。”
那小太監吞了一口口水,低聲道:“孫公公,有人讓奴才給您傳個話兒,奴才不知道當不當傳……?”
孫輔全鬆了那小太監的衣領,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那小太監道:“奴才知道這幾日主子煩惱,您也跟著煩惱,這不,有人替您解憂來了……”
孫輔全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袖子,“什麼解救的人?”
“您知道那嚴華章嚴公公麼?他現在正在外邊侯著,等著見您呢。”
不提起嚴華章還好,一提起嚴華章,孫輔全便一肚皮的氣,嚴華章和衛珏是舊相識,在幸者庫就認識的,兩個人湊在一起,衛珏肚子裡的壞水兒有他一半的功勞,對皇上漫不經心也有他一半的功勞。
孫輔全挽起袖子便往外邊走,小太監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臉上露了絲興奮,“要不要小的幫手拿一大麻袋來,先把他一麻袋裝了,揍一頓再說?”
孫輔全望了他一眼,他很得眼色,屁顛屁顛地便往雜物房跑,去拿麻袋。
孫輔全來到小角門邊,一眼便望見嚴華章站在樹蔭底下,便上前了幾步,招呼道:“嚴公公,今兒個怎麼有空,來這裡打秋風?”
嚴華章心底正著急,見了孫輔全,忙先行禮,“孫公公,奴才有事相告……”
那小太監手腳極快,不但拿了一隻老大的麻袋,還叫了三四個身強力壯的過來,那些太監正在茶房閒得發慌,一聽有樂子可耍,還是御前大總管親自佈置的,哪有不躍躍欲試的……幾個人拿了大麻袋,兜到了嚴華章的背後,正準備趁他不注意,一麻袋便蓋了下去……
嚴華章略識拳腳,耳目比常人靈敏一些,眼角一掃,便掃到了那幾人的作為,又看清孫輔全臉上那不懷好意的表情,忙道:“有關珏主子的……”
孫輔全心底一跳,一揮手,那幾個人便停了下來,他道:“關珏主子什麼事?”
嚴華章一見有戲,忙趨前了幾步,走到孫輔全跟前兒,低聲道:“珏主子有事想見皇上,煩請您通報一聲。”
孫輔全心底打起了小九九,衛珏主動地要見皇上?這是他求之不得的,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如此一來,皇上的心情會好很多……於孫輔全來說,這些個小情小性,他是不懂的……身為一名皇帝,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聖旨一下,想要那女人怎麼樣,便怎麼樣,哪容得衛珏這樣的,拿腔作調……可皇上偏偏不喜歡強求別人,要那女人主動地巴著,這等小情小性兒……孫輔全反正弄不懂,可他再怎麼弄不懂,也知道只要皇帝喜歡,他的日子就好過了。
所以,他心底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