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生死逃亡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又或許是太缺覺,總而言之,陸輕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然是傍晚時分。
房間裡光線昏暗,沒有開燈,夕陽的餘燼透過窗,灑下一片昏黃柔和的光影,蘭希就靠在床邊處理政務。
或許是因為光線看不大清,蘭希戴了一副金邊無框眼鏡,鏡架上的銀鏈彎曲垂落,最終隱在柔順的銀髮之中。
穿著病服也很好看。
陸輕漫無目的的想,只可惜,頭髮剪短了。
“醒了?”
陸輕慢半拍的抬起眼,就對上蘭希略帶笑意的眼眸。
蘭希本就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他身上,雄蟲一醒就發現了,只是想看看陸輕會做什麼這才沒出聲,哪想到雄蟲什麼也不做,就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蘭希說:“您睡了很久。”
“……嗯。”陸輕像一臺生鏽的機器,因為太久沒有使用,思維都變得混沌緩慢,“針打完了怎麼都不叫我。”
蘭希笑的很溫和:“想讓您好好休息一會兒。”
“哦。”陸輕點了點頭,慢慢的挪動身體,像一隻蛻殼的蠶蛹,艱難的把自己從溫暖的被窩裡抻出來,“幾點了。”
蘭希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五點半。”
“我還以為您會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諷刺我貪睡。”陸輕小聲嘀咕。
“真令蟲傷心。”蘭希摘下眼鏡,又把光腦放在一邊,隔著被子抱住他,“您怎麼能這樣想我,一位優秀的雌君是不會嘲諷他的雄主的。”
蘭希說著委屈的話,語調卻輕快無比,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即使他的雄主是一隻瞌睡蟲。”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陸輕無語的起身穿衣服。
蘭希不懂什麼是避諱,碧綠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陸輕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這麼看著我幹嘛?”
怪瘮人的。
“陸輕,知道嗎?”蘭希翻了個身,把腦袋枕在他腿上,“您睡著的時候,我好幾次想叫醒您。”
“我其實很害怕……那個樣子總讓我想起您昏迷的那段日子。”
陸輕整理衣領的動作一頓,好半天才說:“那你幹嘛不叫我。”
蘭希仰頭看他:“因為我知道這次和過去都不一樣,我知道您回到我身邊了,過會兒就會醒。”
陸輕一愣,慢半拍的垂下眼,撫摸著蘭希柔順光滑的銀髮:“你這些年……”
陸輕想問蘭希過的怎麼樣,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蘭希打斷了。
“挺好的。”蘭希思考了一下,又補充道,“大權在握,吃喝不愁。”
“。”陸輕那一點點的傷感頓時被衝散了大半。
我這好不容易起了點情緒,就不能等我醞釀醞釀,別那麼破壞氣氛。
蘭希笑的花枝亂顫,笑夠了,又靠在他肩膀上,“就是想您。”
蘭希說:“高處不勝寒,沒有您和我一起分享,一點意思都沒有。”
事實上,其實很長一段時間裡,蘭希不想工作,也不想開會,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如果不是陸璟還小,如果不是陸輕還在那裡,能讓他觸控到,恐怕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就這麼百無聊賴的過到現在。”蘭希的語氣稀鬆平常,就像在討論今天天氣怎麼樣。
陸輕不知為何,心裡竟然隱秘的刺痛了一下。
蘭希伸手圈住他的脖頸,迫使陸輕俯下身體,“艾德里家族的蟲富有耐心,我願意等待。”
“只要您最終會醒來……只要您最終回我的身邊,怎麼樣都可以。”
他們面對面,鼻尖幾乎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