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出的亂子,總擔心一個看不住,她又會出什麼事。要不是我替她拿了一個糊塗主意,只怕她也不會有後來那麼多麻煩。她自小沒母親,是你祖母拉扯大,你祖母心裡最記掛擔心的也是她。何況,若不是她,我和你娘也不會走到一塊兒,我們家也不會是今天這樣。故而,無論為她做什麼,我都覺得是應該的。你若問我心裡最要緊的是誰,要看哪一時什麼事。如今,你娘和她母親都不在了,我心裡最要緊的就是你們兩個。只有你們兩個好好的,快快活活,你們倆的母親才能去得安心。
“你是男子,還罷了。怡安是女兒家,更讓人擔心。我原以為你們情投意合,是想過讓你照顧怡安,不過,你的婚事總該你自己拿主意。怡安走過的地方沒你多,經的事可不比你少,更有一樣比你強。她明白自己的心,跟著心走,也許會吃苦,但不會後悔。爹後悔了大半輩子,希望你這輩子不要後悔。”
同他們一起去廣州的,不但有靖夷,還有筱毅和羅恆冰心。
怡安不想見到那三個人,經常躲在船艙裡馬車上,拉著圖雅學習洋人的語言和風俗,聽她細說海外各地的風情。照上面,臉上也是淡淡的,客套幾句就走開。就算不做格格,她也不能給生她的媽媽養她的額娘丟臉,巴著男人同別人爭風吃醋的事,她做不來。不管筱毅從前如何對她,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娶妻。而她要去找哥哥,要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也許因為怡安刻意的冷淡和躲避,筱毅也悶悶的,不怎麼說話,經常一個人坐到一邊發呆。
靖夷和圖雅看在眼裡,也不說什麼,各自也是心事重重。
冰心還在天真浪漫的年紀,好容易求了個機會出遠門,本想好好玩玩,奈何羅恆不愛說話,做事中規中舉,總是小心翼翼地管著她。記憶中筱毅是個活潑有趣的人,不知幾時也成了悶葫蘆。回程多了幾個人,本以為會熱鬧些,同齡的怡安冷著臉總躲著他們,她的兄姐雖然和氣,也不理人。冰心十分鬱悶,這趟門出得辛苦無趣,還不如留在廣州,幫著義母照看繡莊,閒時到善堂看一幫小孩子玩耍。
車船倒了幾次,好容易近了廣州城,冰心展露笑容,拿出做主人的熱情,指指點點地向怡安和圖雅介紹珠江一帶,與羅恆一起邀請眾人住到他家去。怡安來不及反對,靖夷就答應了。
羅家派了人到城外迎接,留下羅恆陪伴客人,冰心興沖沖地換上輕快小轎,搶先回家報信安排,卻不知羅家客廳里正坐著兩人,帶來一個關於她的天大秘密。
噩耗傳來,寒水問過唐九,去見了怡親王,稟明前廉親王之死,他們的打算,連當年隱瞞出生送走女兒的事也說了,把楚言留給他們的保命聖旨也交了上去,等候皇上發落。過了兩天,怡親王府來人問寒水是不是要遷居南方,倘若有意出售,怡親王想買下她的莊院。寒水感激萬分,立刻放出風聲,處理京中產業。倉促之間,居然還都賣了不錯的價錢。收拾妥當,遣散僕役,只帶了幾個心腹,與唐九兩個就往廣州來找女兒,只比靖夷等人早到了兩日。
京中故人,一旦萬里之外重逢,想起二十多年的時光,中間無數的波折人事,個個唏噓感嘆,人生無常,命運無奈。
那些人都有些忌憚唐九的身份和為人,有心避著他。唐九也與這個地方這些人格格不入,無話可說,索性踱到門外,看見院子裡正望天發呆的怡安,猶豫了一下走過去,輕咳一聲,待她轉過臉來,低聲安慰:“別難過了。你母親如今和你八叔一起。有你八叔在,你母親定然快活,強似留在這世上受煎熬。”
怡安滿臉狐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照理,九貝勒也是她的九舅舅,又是姨夫,原該比較親近。然而,養父雍正很討厭這個弟弟,除非不得已,雍親王府從不與九貝勒府往來。耳中聽聞的很多事也證明他不是好人。姨姨又早早與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