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像他心裡一樣恐懼的面容呢?
因為他雖然看到了這景象,卻不會真的瞭解,這一來是因為。
他嚇壞了,嚇得不能瞭解,但最主要的卻是,此刻他已根本不知道什麼“恐懼”,恐懼是屬於神志的,而他的神志卻完全停止了作用,已完全地麻木了!
於是一一
這可恨的,該咀咒的麻木;便使得仇恕又下了個錯誤的判斷。
他甚至沒有去望跪在地上的另四個人,以及站在他身側的“牛三眼”一眼,也根本沒有注意這些人面上的表情。
可是,就在他方自轉過頭去的時候,他微帶笑意的眼角輕輕一瞥。
這一切事都是在極短極短的剎那之間發生的——從那枯瘦漢子的中止說話,直到仇恕此刻的迴轉頭去。
牛三眼面上的肌肉,是在恐懼而緊張的扭曲著,若不是因為仇恕的鎮靜,這滿腔義氣,滿腹自傲的市井豪雄,準會不顧一切的驚撥出聲來,但是,等到他看到仇恕轉身一瞥的時候,他立刻知道這奇異的少年的鎮靜,也是有著限度的。
仇恕目光一瞥,心頭驀地一震,轉身、錯步,唰地擰轉身軀,厲喝:“你是誰?”
暮春的陽光,尚未完全升到中天,從微偏東處斜斜地照下來,照在這雜草叢生,磚石滿地的荒野破落的院落裡。
就在這荒敗頹廢的院落裡,叢生雜草的泥地上,此刻正鬼魅般地站著一個長髮披肩,一身長袍的女子,此刻她已停下腳步,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春陽映著她的長髮,微風吹著她的袍角,她陰悽悽地笑了一下,但焦黃僵木的面目上,卻沒有絲毫笑意,“牛三眼”機伶伶連打好幾個寒噤,一直到許多年以後,他還在和別人賭咒,賭咒說這女子是剛從墳墓裡跑出來的。
仇恕倏然轉身,一聲厲喝,卻換得這女子的一聲冷笑。
他暗中一調真氣,又厲喝道:“你是誰?此來何意?”
這長髮披肩,形如鬼魅的白袍女子,目光緊緊盯在仇恕臉上,就像是亙古以來都未曾移動過一下似的,她簡短而森冷地回答:“找你!”
“找我調仇恕驚奇地重複一句,他想不出自己幾時見過這女子,也想不出自己幾時和這女子以及有關這女子的一切有過關連,這種面目人們只要見過一次,便永生也不會忘記,他確信自己的記憶這次絕不會欺騙自己:“難道她也是那‘靈蛇,毛臬的裳羽?”這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於是他戒備得更嚴密了,他沉聲道:“有何貴幹?”
這白袍女子又自陰悽悽一聲長笑,笑聲未住,突地閃電般旋身一掠,掠到這祠堂正殿的後面門戶前,冷喝道:“出來!,’她動作之快,就像是白駒過隙,當人們方自驚異於她身形的轉動時,她又已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若不是人人都親自見到她方自這邊掠去,她就像是已在那裡站了幾個時辰似的。仇恕劍眉微皺,暗忖:“怎地又憑空出來個如此怪異的女子,武功竟是如此之高?”
只聽這女子喝聲方住,祠堂正殿中突地傳出一陣陣大笑之聲,那身材頎長,面容清癯的白髮道人,在笑聲中漫步而出,目光閃電般在當門而立的長髮女子身上一掃,卻再也不望她一眼,筆直地走到仇恕身前,含笑說道:“酒未終,筵未散,施主為何就匆匆走了,不該,不該,大是不該,你我萍水相逢,頗覺投緣,且隨貧道再去喝兩口調他放聲狂笑,朗聲而言,一把拉住仇恕的肩膀,那詭異絕倫的白袍長髮的女子,他竟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仇恕心中一動,亦自含笑道:“道長如此抬愛,小可敢不從命。”回過頭,向那已自嚇得面無人色的“牛三眼”道:“你這些伴當,此刻穴道解開,血也止住,你替他們上些金創藥便可無礙,我且隨這道長進去喝兩口。”目光一轉,向那自發道人微微一笑,他此刻竟也生像是不再感到那長髮女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