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當然,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大約只有十幾秒左右。
但在戰場這樣的緊要關頭下,哪怕是十幾秒也相當要命。所以凱文任青銅軍指揮官的那些年,大半時間都耗費在“抵禦沙鬼來襲”這件事上,甚至最後還“死”在了這樣的戰場上。
“陰魂不散……”凱文冷下臉,一手按在腰間的短刀刀柄上,繃緊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這幾乎已經成了某種條件反射。
咔噠——
車門突然發出一聲輕響。
凱文瞬間彈起,一刀出去,狠狠地釘在車門上。
他體格並不壯碩,周身只覆著一層薄削的肌肉,所以單論力道並沒有什麼優勢。但多年的經驗使他深諳進攻的技巧,於是那扇看似厚重的車門被他一下擊穿。一拔一攪之間,門軸斷裂,整扇門轟然倒塌。
凱文:“……”什麼破玩意兒?!
一陣荒風從車邊呼嘯而過,帶起的石子碰撞在車廂上,接連發出“咔噠”的碰撞聲,跟剛才的動靜一模一樣。一捧細碎的沙粒從敞著的車門撲面而來,兜頭糊了凱文一臉——
沙鬼已走,聽覺恢復,幻覺消失了。
“很好,我剛下來不足五分鐘你就卸了我的門。”奧斯維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隨著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法斯賓德閣下你閒得慌是不是?”
“你找打是不是?”凱文被沙鬼那一出弄得正煩,想都不想便回了他一句。
奧斯維德:“……”
“他們還真是純路過?”凱文單膝著地蹲跪在車門邊,姿勢未變,防備未松,握著短刀仔細地掃視著四周,“怎麼可能……”
奧斯維德走到近處,小手臂“咣”地一下撐在車門邊框上,沒好氣地衝他道:“這裡是流散之地,不是戰場,沙鬼‘純路過’在這裡是常有的事情。”
“沙鬼能把一切地方變成戰場,他們下輩子都學不會‘規矩’這個詞該怎麼寫。”凱文冷聲道。
奧斯維德用兩根手指夾住凱文的刀尖,給他挪了個方向:“根據金獅帝國舊行法典,像你這種拿刀對著皇帝的人,是要被吊死掛上尖塔示眾的,全裸。”
“還有這馬車門——”他又用腳尖踢了踢地上那扇被搗爛的門,冷笑一聲,言簡意賅道:“賠。”
凱文:“……”賠你爺爺!
他把短刀重新扣回腰間,一巴掌拍開奧斯維德撐在門框上的手,從車上跳了下來。
聽覺恢復後,車外的世界便陡然變得異常喧鬧——
這是一片十分雜亂的城鎮,風格迥異的房屋樓堡混在一起,或遠或近,沒有半點兒規劃可言,好像是瓜分地皮一般,能佔一處是一處。
這片被稱為“流散之地”的城鎮位處不同種族勢力交界處,佔據著大陸中段最大的“十字路口”,有著最狡猾剽悍的居民,最簡單粗暴的錢貨交易,最複雜的勢力牽扯。是某些人的地獄,也是另一些人的天堂。
再混亂的地方,也有它長久以來形成的不成文的規矩,至少就連沙鬼在這裡都不會輕舉妄動,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裡既危險又安全。
奧斯維德的車馬照慣例只能留在城鎮外圍,停在專供過路軍隊歇腳的鴉巢廢廟裡,由重鎧騎兵留守。餘下的精銳小隊分成了兩撥,一撥去給眾人買口糧酒水,一撥則稍作偽裝,跟著奧斯維德。
凱文在車下鬆了鬆筋骨,就見奧斯維德抱著胳膊上下打量他,表情透露著一股年輕人特有的不耐煩。
“我又怎麼扎你眼了尊敬的陛下?”凱文沒好氣道。
“你扭完了沒?扭完了跟我過來,米奧還在等。”奧斯維德扭頭便朝流散之地的中心走。
“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