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氣候。周騏聖倒是滿不在乎,問我大概有多少人。我想了想,可能有十來個,沒準還有我沒見過的。周騏聖一笑:“沒事,你甭操心。我看他敢不敢來。”而後又輕聲補充道:“跟病狗牛x,算他媽什麼東西!”說完接過其他醫生遞來的X光片,大步進手術室去了。
第二天是週六,我把這事跟幾個兄弟說了,大家都勸我別管閒事。我說那咱們看看熱鬧去吧!大夥兒拍手稱快。這都什麼人哪。
周騏聖家住在鐵道北邊一個當不當正不正的獨院兒,據說這個院子多少輩以前還是我們家的,當時是為了佔地兒。此處距離兩頭的村子都有一里地以上,四圍荒草叢生,下過雨以後寸步難行。一過火車,有時候能把玻璃震碎了,每隔幾分鐘頭頂上還過飛機。無巧不成書,我們撥草尋蛇一般艱難地趕往周宅的路上,遠遠看見豹子帶著一夥人從另外一個方向來了。這群小子一個個營養不良,跟甘蔗成精一樣,跟在豹子身後耀武揚威,十分可笑。我們緊跑幾步來到院牆拐角隱住身形,等著萬一出事好抄他們的後路。當然,根據劇情發展的規律,這是用不著的了。
豹子來到院門口站住,舉起一根棍子咣咣砸門。我半蹲著身子,屏住呼吸,準備隨時往外竄。打架我不很擅長,但打悶棍拍黑磚還行,尤其後者。我算計著,後面這群甘蔗成精的都不是什麼問題,其實他們沒怎麼真正打過群架,每次只是起鬨架秧子,只要第一時間控制住豹子就好辦了。豹子能舉起那麼大一條狗扔出去,大概不太好對付。最好的結果當然是這邊一砸門,門分左右,周騏聖絕塵而出,勢如奔雷地穿過人群,直取豹子首級,同時放倒六七個雜拌兒。不過這聽起來不像周騏聖,像文泰來。我正想著,門開了,同時,我從沒想過的一種熟悉的巨大噪音響了起來。
那是幾十條狗同時吼叫的聲音。
接著,一大群體型各異色彩繽紛的狗破門而出,刨得泥水四濺。這些狗每一隻都戴著一條黑色三角領巾,中間一個白月光兒繡著“周”字,見人就撲,逢人就咬,其聲勢之浩大,令人聯想到二戰登陸題材的影片。它們訓練有素,進退得法,每三四條一組,有大有小,竟然還能打出十分科學的配合,令人瞠目結舌。其戰法宗旨大概是:雷聲大雨點小,威懾大於打擊。整個戰場迸發出熱情澎湃的吼叫,中間當然摻雜著悽慘的哭喊聲。豹子早就丟盔卸甲,棍子不知道哪去了,被四條西施追得漸行漸遠,其餘黨也被剩下的大狗小狗攆得四散奔逃。
周騏聖抱著肩膀靠著門,脖子上也繫著一條黑領巾,面帶冷酷的微笑。定睛一看,我又吃了一驚——他左腿邊蹲著一條耳朵缺了一塊的金毛。看到我走過來,這位保鏢憨厚地伸出舌頭笑了。
“好傢伙,夠邪乎的啊!”我拍了拍金毛,“哪來的這麼多狗?”
“醫院裡撿的,”周騏聖點了顆煙,“每年都有好多。病了——或者沒病——就扔我這兒不要了。”
“你拿什麼喂這麼多狗啊?”我的一位小夥伴問道。
“狗糧,”周騏聖說,“住院的狗,主人給帶的狗糧我都留一半兒。”
我看著遠處塵沙盪漾土雨翻飛的戰場,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你還真不愧是狗王,”我由衷地嘆道,“誰給你的錦旗?”
“我自己。”周騏聖粗豪地笑起來。那是一種讓你想跟他撮土為爐插草為香的笑。
“這狗不是讓你給安樂死了嗎?”我摸著金毛,它使勁扭頭舔我。
“我不殺沒病的狗。”狗王說。
你只不過,愛上他人所愛
文/小莊 @莊小哥 專欄作家
瑞典烏普薩拉大學、芬蘭于韋斯屈萊大學和美國加州大學的一個聯合團隊,在1995年6月《動物行為學》(Animal Behaviour)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