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個時間清醒,因為頭疼起來的時候是不分白天夜晚的,起先我還可以彈琴,可後來這個頻率越來越頻繁,我睜著眼睛覺得痛苦,我開始吃一些鎮靜和便於睡覺的藥。越到後來劑量越大。我內心恐慌。
有一次我寫的譜子丟家了,佟義滿跟我一塊回去拿,走院子門口就聽見裡面有動靜。佟義滿立我旁邊,他愣那兒了,寶,你爸拍武俠呢……。
你爸才拍武俠呢。反唇相譏是本能,其實我也愣了,看著他一人在院子裡慢臺步,跑臺步、蹉步、雲步,慢慢地又來了一個朝天蹬,一溜兒動作打的那叫一個順。我似乎好久好久都沒有看他練這些了。
我這不是誇他麼,你急什麼呀……,佟義滿對我很是不滿,但隨即又說,你說我去拜你爸當師傅好不好?
行,先去練個三年功再拜師傅,不然我爸把你當垃圾掃出去。
你爸那麼狠啊……。
我說這算什麼,他早就把我當垃圾了,還有咱樂隊鼓搗的那堆破爛。
他對我抱以理解的目光,咱爸們都一樣。
可晚上的時候我和他又吵起來了,說起來也挺幼稚,就為了樂隊的名字,我們打算報名參加一個樂隊比賽,就必須得給樂隊起名字,我說叫麒麟,佟義滿不同意,問他有什麼意見他又說不出來。仲夏和席榛對於這種爭執很沒有參與意識,隨便我們倆,最後告訴他們結果就可以了。然後就剩我跟佟義滿的無聊爭吵了:
秦寶你這人是不是一天不犯賤你身上生蝨子啊!
有一個蝨子誰還怕身上多一群蝨子。你身上就不生蝨子啊!
我身上還真不生蝨子了。
身上不生誰知道你心裡生不生,那點破事兒當誰不知道啊!
佟義滿聽了這話一愣,我也愣了,其實我就隨口一說,不知觸到他哪個爆點兒上了,就見這廝一拳衝我門臉兒來了,只聽眾人一聲驚呼,我鼻子一酸,熱乎乎的鼻血噴的那叫一個飛流直下,眼淚都嗆出來了,瞅著對面的雷貝貝小臉兒煞白,我一樂,嘿嘿,小樣兒,我嚇死你,倒下去的時候我頗有點悲壯的感覺。大傻妞的腿很軟很舒服,意識有那麼點兒回來的時候我再一次睡了過去。
就為這一拳,佟義滿算是勉強同意了樂隊的名字。於是,全體透過。怎麼看我都有點勝之不武,可不知為什麼,小學那件事之後,我對這個詞特別敏感,或者說我還惦記著,那隻翡翠麒麟。
是的,我惦記著,我想要一把好吉他,這種慾望已經散佈我全身每個毛孔。佟義滿是可以借給我吉他,他家條件很好,是我想不出來的那種好,不然他不會輕易弄來樂隊的樂器,可能我們都是陪著他玩,實現他有自己樂隊的夢想而已,他們倆怎麼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一把自己的吉他。
我讓佟義滿跟我一塊去,幹嘛?偷麒麟。我要讓他看看,看看什麼叫見過一眼忘不掉的好貨。
寶,你爸化秦瓊了……,佟義滿從牆根邊縮回腦袋,黑漆漆的眼眸在月光下爍爍發光。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麒麟日誌(8)
我爸要是秦瓊,你爸就是尉遲恭,跟那破廠子房門口守著,咱誰也好不了。我順著牆邊兒邊瞅邊幽幽的來了這麼一句。
秦寶你說話不各應人你嘴上生瘡是吧。
你好好說話滿嘴道義我也沒看見掉出金子來。
……我怎麼就這麼後悔我跟你出來做這事兒了呢!
在鬥嘴這個腦力活兒上,佟義滿從來沒有贏過我。這讓我很欣慰。
我爸最近不知怎的,老在院子待著,上次看見他跟院子裡練功,很有些要操起家當開始唱崑曲的意味,今天他拎著把二胡,衝著門口的方向站了會,就坐下來開始拉著琴唱戲了。我以為他依舊唱他的《秦瓊逃關》,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