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病不會馬上要了魏老太太的命,但活著受罪啊,而且她年紀大了,被病痛折磨,不知什麼時候就挺不過去了。
當著陸濯、魏嬈的面,魏嬈的大伯母郭氏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哽咽地道。
魏嬈坐在祖母的床頭,拉著祖母枯瘦如柴的手,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魏老太太笑她:「哭什麼哭,祖母的腿一直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陣子下雨才嚴重了,接下來只要多晴幾天,祖母就又能下地走動了。」
魏嬈不信,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隨陸濯去錦城時祖母的氣色還好好的,現在都憔悴成什麼樣了?
魏嬈幼時沒了父親,少時母親進宮難得見面,是祖母、外祖母給了她勝似父母的疼愛,二老哪個生病,魏嬈都比親爹親娘病了還要難受。
魏嬈讓陸濯先回府,她要在承安伯府多住幾日,她要在祖母床前盡孝。
陸濯深知魏嬈與魏老太太的祖孫情,她連與他做假夫妻的事情都瞞了魏老太太,寧可自己滿腹委屈也不肯在最親近的長輩面前哭訴,正是因為她的一片孝心。
陸濯一個人回了英國公府,將魏老太太的病告訴了自家長輩。
英國公夫人便帶著賀氏來探望魏老太太。
陸濯每日從軍營回來,也會來這邊給魏老太太請安。
魏老太太一邊高興,一邊過意不去,孫女畢竟出嫁了,出嫁的姑娘便要以夫家為先,即便是兒媳婦回家伺候親娘,傳出去也要被人議論的,誰也不會誇這樣的兒媳婦孝順,只會說她偏心孃家,棄夫家於不顧。
娶妻娶賢,一個姑娘,出閣前孝順長輩是賢,出閣後孝順夫家長輩也是賢,但丟下丈夫婆母跑回孃家照顧孃家的親人,便是不賢,沒人高興自家娶這樣的媳婦。
「回去吧,快點回去吧,不能因為老夫人縱著你便不懂規矩。」魏老太太再三攆魏嬈道。
魏嬈捨不得走。
大丫鬟翡翠跪下來,紅著眼睛道:「少夫人真心疼老太太,還是早點回去吧,您這樣,老太太總是牽掛此事,更休息不好了。」
魏嬈深知祖母的固執,無可奈何,只能在傍晚陸濯過來探病時,隨他回了英國公府。
可她放不下祖母,她早不在乎什麼賢不賢的了,按照郎中的說法,祖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了,她寧可不要賢名,也要多陪陪祖母。
每個月,魏嬈都會回承安伯府住上幾日,月初去,月中去。
英國公夫人並不拘她,外人來英國公府做客,故意在她面前詢問怎麼不見世子夫人,英國公夫人反倒要盛讚魏嬈的孝順,賓客識趣就罷了,賓客若還想挑撥,英國公夫人便假託身體不適,命人送客。
倒是沒有人去陸濯面前議論什麼,反倒是陸濯經常去探望魏老太太,在百姓裡面贏得了一片讚譽。說來奇怪,同樣一件事,街頭巷尾的閒話竟然分成了兩派,一邊斥責魏嬈不該更顧孃家親人,一邊誇陸濯寵妻敬孝妻家祖母。
盛夏過去,涼秋來了,魏老太太的病依然未見好轉,瘦瘦小小的老太太,躺在被子裡,如果不走到近前,都看不出來被子裡睡著一個人。
魏嬈心裡難受,郭氏卻心急如焚地想儘快為女兒魏嬋定下一門婚事,再不定,一旦魏老太太去了,女兒的婚事就要耽誤下來。人家謝六姑娘有京城第一才女、美人的佳譽,耽誤兩年也不愁嫁,她的女兒可沒有。
好在,魏嬋有一位當端王妃的親姐姐,堂妹魏嬈名聲雖然不好卻也嫁了英國公府世子,八月底,郭氏真為魏嬋定了一門婚事,男方是個即將調任外地做知州的世家子弟,這個理由剛剛好,十月底,郭氏打著魏老太太盼著看孫女出嫁的名義,熱熱鬧鬧地將魏嬋嫁了出去。
「嫁了好,你們姐妹都有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