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哥哥還沒上岸,不由得急了起來。不一會兒,見到一隻手伸出水面,不用說,那一定就是騷豬的手了。騷牛重新紮進水中,游到了那隻手的附近,正要去抓,那手又沉到水裡去了。騷牛也跟著扎一個猛子,到水底去找騷豬。當他浮出水面時,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對岸上的人說:〃那不是我哥的手,是陳鬍子的手……〃
眾人面面相覷,出聲不得。
舒要根想叫騷牛趕緊上岸,又怕引起他的誤會。就在猶豫的那會兒,騷牛突然大叫了起來:〃救命,救命……〃他的雙手在水面上亂舞亂動,極力地掙扎著。只一會兒的工夫,他就沉入了水裡,半天不見動靜。這時,連水性最好的船老大也不敢下水了,大家就這麼沉默地等待著奇蹟的發生。奇蹟並沒有發生,一袋煙的工夫,水面上浮出了三具屍體,一具是陳鬍子的,兩具是朱家兄弟的。
岸上的人,無不心驚膽戰。船老大喃喃道:〃兇啊,兇啊……〃
最感到駭異的不是別人,而是舒要根,因為,只有他清楚,死的兩個人,又是靈鴉寨的!
〃第6個!〃他在心裡默默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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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湘西鬼事之趕屍傳奇(6)
烘江公立師範學校坐落在城東,走出大門,就可以看到,舞水與元水在那裡匯合,然後,拐個彎,水波灩瀲,不動聲色地往東流去。
國文三科的舒小節猛地從睡夢中醒來,半天,心都還在咚咚地跳。他很少做夢,即使做夢也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做得莫名其妙。夢中,他看到自己的父親舒要根頭戴一頂瓜皮呢帽,眼上竟然還戴了一副銅邊墨鏡,手裡拄著一根柺杖,向他伸出一隻手,沙啞著嗓子,可憐巴巴地喊:〃崽啊,你爹不是人啊,是畜生啊,你的心要還是肉長的,你就剖出來給爹吃……〃舒小節很詫異,問:〃爹,你怎麼了?〃舒要根突然發了怒,舉起他手中的柺杖,狠狠地刺來,一下子刺進舒小節的胸膛,他看到自己的心在他父親柺杖那鋒利的鐵尖上怦怦亂跳著,鮮紅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流。舒要根一見那紅色的人血,就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張開嘴巴,將那顆心一口吞了下去,他的嘴角,還殘留著兩綹蚯蚓般的血。舒小節驚恐極了,啊地大叫一聲,醒了。
舒小節再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窗外寬大的芭蕉葉在風裡兀自搖擺,聽遠處傳來的夜行船舶的竹篙撐入河底的石板上發出的聲音。看看天色,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亮不起來,睡又睡不著,老是感覺到眼皮子不時地亂跳。於是,就索性起了床,沒來由地往校門口走去。遠遠地,他看到學校的大門在灰濛濛的天光下,不怒而威似的,關得那麼嚴實,沉默而警惕。守門的校工,應該還在他的甜美的夢中掰自家的包穀,或者,品嚐自釀的桂花酒吧。這個時候,是不好意思打擾人家的清夢的,舒小節就想往回走,回床上繼續〃翻餅子〃。
沒想到,校門被人從外面擂得轟轟響。
正要往回走的舒小節,就停住了腳步,心想,這個時候了,哪個來敲門呢?莫不是有急事?
〃開門!開門!加急電報!〃
門外,一個男人在氣喘吁吁地叫著。
不一會兒,傳達房裡的煤油燈亮了起來,門房胡亂披了件青色對襟褂子,口裡一邊應著〃來了,來了〃,一邊掏出一大串銅鑰匙,準確地捏住了大門鎖的鑰匙,熟門熟路地插進了大如磚頭樣的黃銅〃擔子鎖〃,只聽咔嗒一聲脆響,鎖被開啟了。他把大門剛開啟一柞把寬,就看到一個戴著綠帽子的郵差把一張紙伸到門房的面前,說:〃媽拉個屎的,老子好不容易才得和妹子睡一下,炮都還沒放,又是加急電報來了,不是死人就是失火,來,簽字。〃
這麼一罵,好像是門房壞了他的好事似的,門房也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