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電閃雷鳴,來自北方寒帶的冷風裹挾著同樣寒冷的雨水潑灑在城堡的尖頂上,這一天,康德領最有威望、最為年長的那些人不約而同地做了一個夢,他們夢到時間彷彿倒退回到三十年前,回到了那個同樣暴雨傾盆的晚上——他們那位年輕力壯而又公正仁慈的領主正駕著馬車趕回城鎮,而馬車前方不遠處便是康德古堡那高大威嚴的外牆和高塔,一切都被籠罩在雨水激起的霧氣和夜幕之中,馬車在無止盡的道路上賓士著,彷彿一個醒不來的夢。
高文走在深邃幽長的地下走廊內,這條走廊便通往城堡的北塔,原本應當守衛這段走廊計程車兵們東倒西歪地倒在自己的崗位上,他們仍然有著氣息,但精神卻已經被剝離這個世界,進入了難以醒來的夢境中,而同一時間,這個夢境卻也脫離了虛幻的束縛,它將它的觸鬚延伸到現實世界,在由物質所形成的現實世界中留下自己扭曲的投影。
斑駁的石牆上爬滿青苔,青苔又連續不斷地剝落下來,露出下面腐朽變形的牆面,走廊內部的時空邏輯在這一刻似乎失去了規律,夢境中的景象和現實世界的景象在同一個位置交替上演,而那些鑲嵌在牆壁上的魔晶石燈也隨之忽明忽暗,將燈具之間的一幅幅古代油畫映照的陰森奇詭。
轟隆!
一聲響雷劃破天際,原本有著厚重頂棚、完全封閉的地下走廊竟被這閃電照得亮如白晝,那黑沉沉的頂棚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道巨大的裂隙,而在開裂的石塊之間,可以看到黑沉沉的天空,暴雨自天空傾盆而下。
高文抬頭望去,透過走廊的頂棚依稀可以看到北塔的整個上半截都支離破碎地漂浮在天空,那些碎裂的巨石和屋頂就好像沒有重力一樣懸浮在雨夜裡,隨著狂風呼嘯而不斷打著轉,相互撞擊之間灑落一片片殘磚碎石。
他無視了這一切,徑直邁過充斥著風雨的長廊,虛實不定的雨水灑在身上,時而讓他渾身溼透,時而卻又消失不見——每一次觀察,都呈現出不同的結果。
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門終於出現在眼前,就和之前在夢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樣,高文伸出手,但在手指接觸到門扉之前,大門旁的一片陰影便突然蠕動起來,琥珀的身影隨之凝聚成形:“哎!高文你可來了!”
高文看著琥珀:“你找到提燈了麼?”
“我就摸到這兒,這裡已經能感應到很明顯的魔力波動,但不管我怎麼努力竟然都打不開這扇門!”琥珀的語氣聽上去格外沮喪,顯然她之前信心十足,但身為一個神偷竟然打不開一扇古董木門嚴重打擊了她的信心。
“打不開門?”高文皺了皺眉,他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發現那條奇詭的走廊此刻又恢復了穩定,破損的牆壁和屋頂重新封閉起來,走廊內不再有四處亂竄的風雨,也沒有斑駁的青苔和崩落的磚塊,而走廊盡頭的橡木大門則呈現出堅固完整的狀態,雖然陳舊,卻封閉的嚴嚴實實。
高文看向琥珀:“你在這裡的時候,看到走廊裡的雨了麼?”
半精靈一臉茫然:“雨?走廊裡怎麼可能會下雨?”
“看來你還在夢境裡,”高文心中一片瞭然,“夢境中的大門是封死的,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開啟。”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向那扇橡木大門,隨後微微閉起眼睛,在心中回憶起從永眠者邪教徒的心智殘片中掌握的知識與力量:“只有在現實世界推開這扇門,你才會看到這座城堡真實的模樣。”
他重新睜開眼,走廊中呼嘯著捲起寒冷的風和雨,黑沉沉的石質頂棚遍佈著一連串崩裂的缺口,青苔爬滿所有牆面,而那扇橡木大門則呈現出一副蒼老斑駁、年久失修的模樣。
輕輕一推,大門便開啟了。
琥珀則在橡木大門被推開的瞬間瞪大了眼睛:她終於看到了和高文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