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社人也不宜太多,不然每回聚起來都麻煩,不是少了這個,就是缺了那個,按我說,一月一位社主,十二人就夠了。”說話的是性子爽朗的周首輔的孫女兒周月娥。
雖說勳貴人家尊貴,可是到底比不上實權在握的首輔,所以周月娥的話一說出來,大家就只有附應的份兒。
“那這十二人如何選?”陸怡貞問道。
長真縣主站在窗前,望了望窗外漸漸飄起的雪花道:“今兒願意入咱們詩社的人以雪為題賦詩一首,以一炷香為限,叫人謄抄了,送一份去給前頭的夫人們品評,再送一份去給那邊咱們的哥哥們品評,評出的前十二人就算咱們詩社的初創之人如何?”
這法子公允,眾女無不允同。
陸怡元是主人家,自吩咐了丫頭去準備筆墨,又叫人備了香。
滿屋子的姑娘都開始或踱步,或賞花,或觀魚,心裡無不在想著詩詞,誰都想入詩社,誰也不想被比下去。
衛蘅自然也是想入詩社的。這“春雪社”在後來可是貴女們趨之若鶩的詩社,無不以能進入為傲,裡頭的女孩兒出身都不凡,儼然是京城貴女中的核心圈子,也是最有影響力的圈子。
便是女學生也比不上“春雪社”的女子們來得吃香,因為春雪社的女子不可能考不上女學,她們身上卻比普通女學生多了一層金光,富貴的金光。
上輩子衛蘅沒能進入春雪社,這輩子她雖然有些清高地不屑於進,可是一想起何氏那張臉,衛蘅就覺得,俗人就得幹俗事兒。
詠雪詩麼,衛蘅上輩子自然是做過的,幾十年的嘔心瀝血,沉澱過後的詩詞,自然比當年她十歲時做的詩好上百倍。
衛蘅的臉有些微微發燙,有些作弊的感覺,但好歹也是自己的詩,不過是提前用了而已。
香點燃以後,衛蘅心虛地做苦思狀,抬頭去看衛萱,大才女就是不一樣,沉吟片刻,便已經提筆揮毫,行雲流水地寫了起來。
衛蘅在腦子裡將舊作苦思了一遍,又改了兩個字,覺得越發精進,這才寫了下來。
衛萱此刻剛好走過衛蘅身後,看了她的字道:“珠珠兒的字進益良多,詩也好。”
衛蘅面對衛萱這種老夫子的語氣,只覺得氣悶,可是也只有乾癟癟的道謝一聲,衛萱的確有做她老師的資格。
“我瞧瞧。”木瑾這會兒也得了詩,有功夫探過頭來看衛蘅了,她看了看衛蘅的字,又看了看衛蘅的詩,嘰咕道:“怎麼幾個月不見,就跟吃了仙丹一樣,進步這麼多啊?”
衛蘅聽了越發慚愧起來,大有勝之不武之感。
這頭早有伶俐的丫頭,將收起來的一疊子詩文快速地謄抄完,送去了前院和另一頭絳雲樓的男賓處。
經此之後,一眾小娘子們雖然還在聊天說話,可明顯都已經心不在焉,只等著品評結果。只有成竹在胸的那幾位還能談笑自如。
衛芳是最知道衛蘅的心結和好強的性子的,這會兒將她拉在身邊,生怕一會兒結果出來時,衛蘅失了禮叫人笑話。
品評的結果出來得不慢,可見結論是沒什麼爭議的。
衛萱是當之無愧的魁首,她若不是,那才叫人奇怪哩。周月娥的詩位列第二,也還算實至名歸,只是誰也沒料到衛蘅的詩居然得了第三。
“這怎麼可能?!”木瑾不可置信地嚷了出來。
木珍趕緊將木瑾拉了回來,狠狠瞪了她一眼。
將品評結果送來的是陸府的大少奶奶黃氏,以前也是女學生,她笑道:“衛三小姐的這首詩的確有些爭議,三叔那邊點了衛三小姐的詩為‘探花’,不過大伯母卻擬的是二甲第一,後來我將三叔擬的結果給大伯母看了,大伯母想了想之後,也認可了衛三小姐摘得‘探花’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