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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院想來並非梅氏本宅,但也遠遠超過一般正常人家的使用面積。站在牆外向內張望,只見海棠鋪繡梨花飄雪。有喜鵲站在藤蘿纏繞的枝上歪頭鳴叫。看不出是商家別院,倒是很有點金屋藏嬌的女兒家風味。

執起門上的金環,在黑木板上敲了敲。

扣了幾次,總不見人來應門。

心裡覺得奇怪,難得抽出半日空閒,莫非皓雲不在?重重咳了咳,又大力拍了拍門,猛地驚飛了正低頭啄花藤的鳥兒,它振翅一飛,花藤間卻傳出受了驚嚇的哎呦一響。

我一驚,自己推開了院門。原來花枝緊密的藤中繫了個鞦韆,被花枝覆蓋從外面無從窺見。有位十五六歲的少女,想來是被鳥迎面撲來驚嚇到,從鞦韆上滑落了下去。好在鞦韆本就係得低,坐在上面還要曲著腿。應該不會摔到怎樣,少女苦著臉揉著腳踝,紅撲撲的蘋果臉上睫毛濃密的大眼睛正毫不掩飾敵意地向我瞪來。

“都是你啦!幹什麼!在那裡探頭探腦地偷窺!害我摔跤……看起來就不像好人!小心我叫皓雲哥去報官治你!”

我笑道:“是十娘吧。”

心說,皓雲果然二十六孝。這妹妹如此潑辣似不肯吃虧的靈活小貂,他卻和我說成是溫柔嫻雅的無害小兔。雖然都叫十娘,看來梅十娘和杜十娘是扯不上什麼關係了。

我徑自伸手扶她,“我是你哥的朋友。”

十娘不信,兀自瞪眼,“你們這些人啊。無孔不入。七個有六個都說是我哥的朋友。”當下拍掉我的手,自己站起來又叉腰道,“皓雲哥不是早就說過了,生意場上的事不要到這裡來找他。你連這個規矩都不懂,我看你是沒戲可唱了!”

暖和日光下,少女小扇般的睫毛前端撲閃著一層有如金鍍的光影。紅暖的臉頰上盡是飽受疼愛因而驕人的寵兒神情。我並不覺得討厭,只是單純有點豔羨。只有在古代,還要生在梅家這種大富之宅,又要有人肯真心庇護,才能生出如此綻放著無憂笑顏的自得小花吧。

撩開衣襟,掏出玉佩,我說:“你看,這個你總是認識的吧。”

十娘臉色大變,立刻跳了過來,反而嚇我一跳,“從哪裡得來的啊!你果然是賊,竟然偷走我哥的吉祥玉佩!”

“不是啦。”沒料到她伸手搶奪,當下狼狽閃避,“是皓雲送我的,送我的啦!”

“你胡說!”十娘瞪圓雙目,急急從自己腰帶上也翻出一塊,“這是我們出生時,娘送給我們自幼佩戴的!娘說哥哥將來有了媳婦兒,讓他拿去當定親之物的!才不可能胡亂送人哩!”

我一怔,未料到原來這玉佩還有此等內含,這下倒有些燙手,下次找到機會,還給皓雲就是。

“十娘在胡鬧什麼?”

那邊梨花把一叢枝椏壓低,柔和低沉的音色隨著纖長的手指撥開花枝順風傳來。潔白的梨花紛落,一身白衣的貴公子也如沐花香地行來。我舉目望去,他先是一怔,隨後揚唇一笑,有若梨花紛啟。

“三保!”

我哈哈笑道:“不對!當今萬歲不喜歡我這個俗號,梅公子還是叫我鄭和吧!”

“那我寧願叫你儻來!”

我眨眨單眼,一甩額髮,故作瀟灑,“儻來之物,否得否失,有何可喜?”

他向我莞爾,也眨眨眼睛,“儻來之客,卻是驚喜之最!”

梅十娘傻了眼,看看皓雲,又看看我,終於放開了還拉扯著我的手,小聲說:“什麼啊,原來真是哥哥的朋友啊。”

皓雲笑道:“這就是我提起過的在京內結識的那位貴人。”

“什麼?”十娘把臉皺成包子團,指著我叫,“你是宦官啊!”

“十娘!”皓雲黑了面孔斥責。

我忙攔著,“本來就是實話。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