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在犯嘀咕——這一位究竟是在看什麼等什麼呢?
張倬沒有官職沒有功名,這瑞慶堂中招待的都是官員,他自然不能以白身穿梭其中,於是只在左右兩個側廳之中招待家中那些親戚。儘管他是張家正支,然而這其中有舉人秀才,也有些人曾經當過官,他一個廕監生大多數時候竟是隻能聽人高談闊論,自己不過賠笑而已。
“爹爹!”
乍聽得這聲喚,張倬立刻轉過了身子,低頭瞧見是兒子張越,他不禁心中一跳。四下裡看了一眼,發現無人注意,他慌忙將人拽到了角門邊上。
“不是叫你好好陪著老太太麼?你怎麼跑到外頭來了?”
“那邊有四弟在,哪裡還需要我們?”
張越撇了撇嘴,旋即伸手指了指一邊的長廊:“二伯母找了個藉口走了,大哥和二哥也跟著閃了,就連大姐和二妹妹都悄悄退了出來,我站在那裡難道當木頭人麼?四弟一口氣連著作了三首詩,那些夫人淑人安人們全都盛讚格調清奇,這會兒祖母哪裡還能看到別人?”
此時此刻,他卻在心裡想,要不是張赳做的那幾首詩他一丁點印象都沒有,指不定他就要懷疑這個神童似的堂弟也是穿越而來的。因為無論是從顯擺還是從脾氣或是從其它各方面來看,那種彷彿與生俱來的盛氣都只能讓他想到那一層理由。
“自小鋒芒太露未必是好事。”張倬搖了搖頭。這才想起此話不該在兒子面前講。遂趕緊岔開了去。“既然老太太那邊客人多。超哥兒起哥兒他們也都溜了。你不在應該也不打緊。你娘大概在後頭忙著。你不妨過去看看。若是有能做地就搭把手。”
張越原本也是這個打算。但此時卻沒有馬上就走。而是笑吟吟地說:“爹爹忙著招待客人。想必也沒功夫喝水。我正好讓秋痕預備了茶。如今大概冷熱正好。爹爹不妨喝幾口潤潤嗓子。”
看見張越挪開了攏在一起地袖子。恰恰露出了兩手之中地那個紫砂壺。張倬不禁露出了笑容。儘管心感於兒子地孝順。在伸手接過來之後他仍是不忘教訓道:“待客地還有你大伯父。你不要單單隻記著我一個。別忘了待會讓人給你大伯父也送一壺好茶去。”
大伯父?大伯父那邊還用得著他獻殷勤?剛剛經過瑞慶堂那會兒。他看到那幾個當官地恨不得把腰折到地上奉承。幾個官品稍低地更是已經攬過了端茶送水地差事。他這會兒去不是送上門去給人教訓麼?他可不想讓人指著鼻子說什麼不學無術。
話雖這麼說。在老爹面前。張越還是唯唯諾諾應了。但一轉身就把這麼一句吩咐給拋在了腦後。轉過長廊。瞥見不遠處張超張起兄弟正在嘀嘀咕咕商量著什麼。他眼珠子一轉便索性繞了道。那兩個小傢伙至少還曾經是祖母地心頭肉。闖了禍也不打緊。他要是攪和進去就是自討苦吃了。
話說回來。他們真地準備把顧彬推出去和張赳打擂臺?不會到時候害了那小子吧?
正這麼想著,張越便有些走神,竟是完全沒注意到對面有人匆匆走來,於是結結實實一頭撞進了人家懷中。這眼冒金星抬起頭一看,他頓時傻了眼。只見那個頭戴緇布冠,身穿白袍腳蹬青履的人,不是族學裡那位杜先生又是誰?
“杜……先生?”
看到某人的一剎那,張越猛然間想起上次月考之後他還沒有去過族學,壓根不知道成績如何,於是此時面對著杜先生那張招牌式的死人臉,他不覺心中惴惴。然而,讓他深感意外的是,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族學塾師竟是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
“你這幾年來學堂上課的時間不多,卻能夠用一個月時間將那本書看完,而且還能做完那張卷子,這天資毅力倒是不錯。”
倘若是杜先生板起面孔訓斥自己兩句,張越也不會這麼驚訝,但此時面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