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揪著你起頭,你可得做好準備。”
眼瞅著萬世節瀟瀟灑灑背手進了那亭子,張越苦笑一聲便跟了上去,心裡盤點了一下古往今來的詠雪詠梅名篇,然後愕然發現在這個時代,他能夠記起來的兩首竟全都是毛爺爺的驚世之作。自打重生到現在,除了茶聯那一次,他還沒有進行過剽竊大業,此時只得算計待會若是不打緊,他就拋磚引玉作一首湊數,真要有人擠兌,那就只能臉皮厚一把了。
此時外頭已經漸漸飄起了雪花,風也有些大了,涼亭中早有僕人準備好了炭爐茶水,又在周圍放上了一道風圍,這冷意便消減了許多。楊士奇楊榮都是閣臣,平日雖辛苦,閒來的時候打熬得好筋骨,卻也不覺寒冷,竟是都脫下了避雪的鶴氅。於是,其他士子也不好在這種情形下擁裘而坐,這大衣裳一脫,周圍幾個僕人的手上就多了一大堆大氅披風皮裘。
張越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吃楊榮那番話一嚇,倒沒注意別人都是什麼衣裳。這會兒稍加留心,他便發現自己那件天青色酡絨披風根本算不得什麼,畢竟,在姑蘇一帶,這絨是最好尋的。而那些貂鼠鶴氅、灰狐狸皮裘、銀鼠對襟袍子……俱是頗為奢華,唯有萬世節乃是一襲家常舊衣,此時脫無可脫,他卻非但沒有赧顏之色,反而談笑照舊。
“元節過來。”
見楊士奇招手。張越連忙上得前去。卻見那邊地案臺上已經鋪開了一張白紙。旁邊有小童正在磨墨。他正有些奇怪。卻聽楊榮笑道:“你是宜山兄地得意弟子。這做詩文地本事大約師承於他。我們就不讓你顯擺了。今日你是新來。又最年少。這詩文謄抄地事情便交給你。倘若都是好詩詞。興許還可以送去付印。”
這謄抄從來都是個苦夥計。聞聽此言。其他人便都輕鬆地笑了起來。萬世節更是朝張越投來了一個同情地眼神。而張越笑著在那案後坐定之後。心裡卻犯起了嘀咕。他倒沒想過在這裡一鳴驚人。反倒是楊榮說杜楨詩詞精通很讓他奇怪。要知道。他拜在杜楨門下整整四年。卻從來沒有聽這位老師吟詩作賦。學問倒是紮實得緊。
既然身在一片紅豔豔地梅林之中。題目自脫不開詠梅。楊士奇楊榮二人又道是不限韻。詩詞皆可。他們這最好地評判往那裡一坐。唯一不知根底地張越又在那裡負責謄抄。旁人哪有不盡情展才。紛紛絞盡腦汁要從那無數千古名句中突出重圍另闢蹊徑。
只一會兒地功夫。張越便在紙上謄抄了兩首。
“逢花卻遇故園梅。雪掩寒山徑不開。明月愁心兩相似。一枝素影待寒來。”
“皓態孤芳壓俗枝。不堪複寫拂雲枝。從來萬事嫌高格。莫怪梅花著地垂。”
和盛唐那些意境雄闊的詩句比起來,這兩首不過中平,而且如今科考也不考詩詞小道,因此作為評判的二楊自然不會吹毛求疵,不過是隨意品評了兩句。倒是楊士奇見其他人仍在冥思苦想,便笑吟吟地往正在謄抄的張越那邊看了一眼,見那一手字端正圓潤,絕非一蹴而就,竟有些沈氏兄弟書法的神韻在其中,他心中不禁稱奇,遂輕輕拉了拉楊榮的袖子。
“勉仁你看。”
楊榮隨眼一瞥,頓時笑問道:“元節是不是臨過大沈學士的字帖?”
正專心謄抄的張越聽這一問,便止筆答道:“當初杜先生曾經說小沈學士在壁上懸腕練字,說這可以鍛鍊臂力,我便在家裡如是練了兩年,確實臨過大沈學士的《四箴銘》。先生說見字如見人,所以除了學問也曾嚴格督促我練字。”
“果然是杜宜山的作風!”楊榮此時不覺啞然失笑,拿起那墨跡淋漓的白紙又端詳了一番,旋即感慨道,“皇上最愛大沈學士的字,皇太孫也常常臨大沈學士的帖子。就是我和士奇兄,往日也曾經在這字上頭煞費苦心。”
“老爺,老爺!”
話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