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此刻,柳升自是顧不上趙芬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問明情形之後當即就吩咐趙夫人把外甥女領走。他也不玩什麼裝病之類的把戲,坐等張越進來,他便直截了當地問道:“張越,你是代皇上來宣旨的麼?”
面對這麼個直來直去的姻親長輩,張越只覺得無可奈何,上前行過禮後,他也不客套地稱呼什麼侯爺,也不拐彎抹角繞彎子:“柳伯父,我是從皇上那兒過來,但和宣旨兩個字絲毫關係也沒有。你上書請罪的摺子皇上留中不發,你自請解兵柄,皇上雖沒有答覆,但依我看來,皇上剛剛提到此事很不高興,只是恨恨地罵了兩個字!”
柳升雖說和孟賢沒有任何交情,但那一夜實在是讓他有些心寒,此時此刻聽了張越這一番話,他的好奇頓時勝過了驚悸,連忙追問道:“皇上罵了什麼?”
張越卻不忙著回答,見柳升此時不復剛剛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他便一本正經地解說道:“如今五軍都督府雖說公侯伯眾多,但相形之下,能像柳伯父你這般戰功赫赫地,多半已經是老邁之年;而能像柳伯父你這般年富力強的,多半已經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功臣子弟。這京營乃是重中之重,我那大堂伯此次從宣府回來是要好好休養的,總不能讓他去掌京營,倘若你不管還有誰管?所以說,柳伯父認為皇上會罵什麼?”
“混賬!”
幾乎是剎那間,柳升就感到耳畔好似響起了皇帝的一聲怒喝。他跟著皇帝鞍前馬後多年,寵信勝過大多數勳貴,這會兒已經完全信了張越這番話。一想到上一回皇帝親至京營時說地囑咐,他原本涼了一半的心忍不住又熱了起來。
張越說得確實沒錯,他若是撂挑子不但便宜了別人,而且還平白失了聖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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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小五
四牌樓位於宣武門大街和阜成門大街的交界處,店馬車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乃是京師最繁華之地,人稱西市。今日雖說是行刑之日,但那根高高的木樁上仍然懸掛著級,看上去猙獰恐怖。然而,路過的行人卻彷彿已經是習以為常,有興致的指指點點議論兩句,沒興致的則是看也懶得看。
從柳升家裡用過午飯出來,張越自然必得途經宣武門大街。遠遠望見這十幾個已經分不清本色的人頭,他不禁怔了一怔,然後才想起這多半是那些之前下錦衣衛獄的大逆犯人。
在青州一砍就是幾百顆腦袋,在上海縣親手殺了不少倭寇——據說之後幾個衛所還將其砌成了京觀——在江南斬外加枷號又不知道殺了多少,如今看到這場面,他只是皺了皺眉。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大義,既然做之前沒有瞻前顧後,做了之後便不要後悔。
透過那高立的南牌樓時,他看見一個熟人正呆呆地站在東牌樓下,本待拍馬上前,但想到上去也不知道說什麼,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王瑜雖說已經盡心盡力,但只怕就算保全了舅父家眷,人家也絕不會心懷感激——就好比若不是安遠侯柳升沒有牽連在內,哪怕性子直爽,也會在一頓午飯之後便心結盡去,甚至還央他代為起草第二份請罪摺子。
從北牌樓行出,他便加快了馬速往家裡趕。拐進武安侯衚衕,他恰好迎面遇上了一行馬隊,看清那儀仗之後,他原打算引馬側避,卻不料眼尖的武安侯鄭亨竟是開口叫住了他。兩家毗鄰而居向來常有往來走動,鄭亨更是一直把張家子侄當成自家晚輩看待,問過東宮情形,又聽說張越剛從安遠侯府回來,他少不得多問了兩句,末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柳升不過是受了些許牽累,想通了也就沒事了。只這一回皇上待保定侯可算得上是天高地厚之恩,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