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符太等九人仍在發勁,忽聞後方水聲隆隆,立在倉庫頂的一眾兄弟不住打手號警告他們,還不知機,連忙鬆手,三人一組的抬著“戰木”,往寨口奔去。
走不到五步,後方的第11重水閘全面崩頹,給撞得往他們拋擲過來,比投石機的石彈更凌厲難當,稍遲半步,肯定遭殃。
築蓄洪池時,眾人惟恐不夠大、不夠深,到此刻方曉得大錯特錯,洪流早遠超池牆的負荷能力,更非單薄的引水道牆吃得住,到此刻才裂閘而出,是他們的幸運。
洪水再不安於池,大水破閘衝出,帶得池內洪水洶湧澎湃,不斷猛衝猛狼石的崖壁,又撞往東邊和西南的沙包牆,水流回旋翻滾,飛瀑騰空,下一刻東邊連線崖壁的沙包牆,與南面將牆延伸到東寨壁最堅固厚重的兩堵牆,同時失守,如沙石般傾倒坍塌。
亦幸而如此,稍微宣洩掉從閘口衝出來的驚人力量,否則眾兄弟立處的兩座倉庫,肯定難保。
從閘裂,到洪水自各個水池缺口處洩出,是眨幾眼的光景,但狼寨再非屬龍鷹他們,而是洪水這個鵲巢鳩佔的新主。
蓄洪池的洪水不是流出來,而是以萬斛計的水,從坍決處爆出來,若似天塌。
倏忽裡,浪花濺上倉庫頂的天空去,水位抵倉庫大半高度的滾滾洪流,從猛狼石的一邊,橫掃往東寨牆和寨門的一邊去,寨內後半部立成汪洋。
南、北兩邊寨牆對峙,夾束洪流,於龍鷹等人來說,是寬敞宏大的寨內空間,但對龐大的洪水卻是偏狹逼促的囚籠,令它猶如困獸鬥般咆哮竄撞,左衝右突,洶湧騰躍,轉抹衝擊,翻滾不休,過四倉庫後,流速驟增,如能裂堤的滔天巨浪,勢不可擋。
符太等九人已衝至寨門,三人一組的抱著是“戰木”也是“活命木”的寶貝,聽著引水道兩邊的沙包牆被洪水以破竹之勢衝得七零八落,亦惟有聽天由命。
第一重水閘完蛋的那刻,全場唯一能同時掌握寨內、寨外情況的人,是龍鷹。
水崩的咆哮蓋過了正衝殺上來戰士的喊殺聲,驚動了拒馬陣每一個敵人,人人現出駭然神色。
龍鷹曉得擔心是白擔心,於事無補,最壞的情況,是所有兄弟,連人帶寨的給洪流衝進大河去,然後比賽誰先爬返岸上來。
在這樣的洪水急流裡,原先的構思再不可行,一切由洪流話事。
拒馬後的莫哥、參骨、燕拔、紇缽吉胡、武迷渙一眾人等,全朝他望來,希望能從龍鷹的表情神態,窺見端倪。
當然!
沒有人敢對他喝出來“水”這個字,再掉以輕心。
莫哥容色轉白,聞水鳴如囚犯聞判,或許此時他記起龍鷹剛才說的“有那麼遠,逃那麼遠,遲恐不及”,絕非胡言一,而是老老實實的忠告。
龍鷹和莫哥目光隔空交鎖。
衝殺上來的狼軍愈奔愈慢,最後停下來,離寨門尚有三十多丈。
此時最古怪的場面出現。
符太等九人,各攬檑木幹,現形寨口,乖乖的站著。
莫哥終曉得大禍臨頭!狂喝道:“立即撤退。”
號角急吹。
第十四章 反間之計
符太、宇文朔等抱著檑木,瞧著本氣勢如虹朝狼寨衝上來的狼軍,棄甲曳兵的掉頭狂奔下坡,拒馬陣後的所有敵人,不論莫哥和一眾高手、守陣的箭手、操作投石機的兵奴、操上來的四隊狼軍,在眨眼的工夫間,全化為向河岸拼命跑的背影,感覺的古怪,實非任何言詞能形容。
更詭異的,是隆隆水聲蓋過了所有聲音,即使有人在耳邊狂喊,恐怕仍聽不到在喊叫什麼,眼前就像上演著一場沒有聲音的活劇,時間似忽然放緩,心裡清楚在斜坡上狂奔著的每一個人,管他輕功蓋世,仍沒法快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