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的少,對生活也比別人瞭解得少。可能有時候我講的令人非常奇怪。”
他完全不好意思了。
“既然您說曾經很幸福,那也就是說您經歷得不是少,而是多;您又何必說昧心話和道歉。”阿格拉婭嚴厲地糾纏著對方說,“您教導我們,請不必為此不安,因為這絲毫也不表明您就高人一籌。有了您這種清靜淡漠的哲學,一百年的生活都可以充滿幸福。給您看死刑或給您看一個手指頭,您從中一樣會得出值得稱道的思想,還會感到心滿意足。這樣是可以過日子的。”
“你於嗎老是這麼氣沖沖的,我不明白,”早就在觀察交談者臉部表情的將軍夫人隨即說,“你們在談論什麼,我也不明白。什麼手指頭,這是什麼胡言亂語?公爵講得很好,只不過有點悽愁,你幹嗎要難住他?他開始講的時候還笑著,可現在完全無精打采了。”
“沒關係,媽媽。遺憾的是,公爵,您沒有看見過死刑,不然我倒想問總一個問題。”
“我看見過死刑,”公爵回答說。
“您見過。”阿格拉婭嚷了起來,“我本該猜得到的!這一下事情就水落石出了。既然您見過,您怎麼說一直過得很幸福呢?怎麼,我對您說得不對嗎?”
“難道您那個村子裡處死人?”阿杰萊達問。
“我在里昂看見過,是跟施奈德一起去那裡的,他帶我去的。到了那裡,正好碰上。”
“怎麼樣,您很喜歡嗎?受到很多教益嗎?得益匪淺吧?”阿格拉婭問。
“我根本就不喜歡看這個,後來我還病了一陣,但是我承認,我像被釘在那裡似的看著,眼睛都一眨不眨。”
“我也會一眨不眨的。”阿格拉婭說。
“那裡很不喜歡婦女去看,後來甚至在報紙上寫文章議論這些婦女。”
“這就是說,既然認為這不是婦女的事,那麼亦即是想說(這麼說吧,是想證明),這是動人的事。我恭賀這種邏輯。您當然也是這樣想的吧?”
”您講講死刑吧,”阿杰萊達打斷說。
“現在我很不想講……”公爵似乎絞了下眉,窘迫地說。
“您像是不捨得給我們講,”阿格拉婭刺了一句。
“不,因為關於這次死刑我剛才已經講過了。”
“對誰講的?”
“我在等候的時候,對你們的侍僕講的……”
“哪一個侍僕?”四面八方都響起了聲音。
“就是坐在前廳裡的那一個,已有白髮,臉色發紅;我坐在前廳等著進去見伊萬·費奧多羅維奇。”
“這真奇怪,”將軍夫人說。
“公爵是個民主派,”阿格拉婭斷然說,“那麼,既然您對阿列克謝說了,您也就不會拒絕對我們講了。”
“我一定要聽,”阿杰萊達重複說。
“確實就剛才,”公爵又有點振奮起來(他好像很快就能輕易地振奮起來),對阿杰萊達說,“當您問我畫畫的素材時,我確實有過給您一個素材的想法:一個犯人還站在斷頭臺上,馬上就要躺到斬首機的板上,就畫斬首那瞬間前一分鐘犯人的臉。”
“畫臉?就光畫臉。”阿杰萊達問,“真是個怪誕的素材,這算什麼畫呀。”
“我不知道,為什麼您認為是怪誕的?”公爵熱烈地堅持說,“我不久前在巴塞爾看到過一張這樣的畫。我很想告訴您……什麼時候我再對您說吧……它使我驚愕萬分。”
“您以後一定要講講巴塞爾的那張畫,”阿杰萊達說,“而現在您給我解釋解釋怎麼畫處死型這種題材的畫。您可以這樣談,您是怎麼設想這畫的?怎麼畫這張臉?就這麼光是臉嗎?這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這正是臨死前的一分鐘,”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