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清妍覺得很累,不止是身體的疲憊,更是心累。
她來到這裡就按照後世的經驗把病患與健康人要分開,但那些家屬明明沒有病,卻不願與家人分開,也正是因為這樣患病的人數一直在增加。
清妍無數次把分開隔離的好處說給眾人聽了,可是這裡的人總有一個可笑的理由:如果把家人送去隔離,那就是對家人背叛。所以這些人情願自己也被感染也不願意分開。
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那自己的工作就一直都是在做無用功,因為傳染會一直往復下去。
清妍也想過要上強制措施,讓知府大人強行把所有病患分開隔離。但奈何知府衙門人手有限,根本不足以做到這樣的事情。
在大同府能有足夠人手做這件事的人唯有大同府的守備朱慈安,可不管是知府大人還是自己親自去,那位守備大人只說他手裡的人都是朝廷的,沒有皇上下旨,任何人不能動用一兵一卒。
清妍簡直要被這個可笑的藉口氣暈了,可偏偏她又拿這個朱守備沒有辦法。這個時代通訊不發達,清妍就是想讓皇上給這位該死的豬下道聖旨都不行,真真是鬱悶死了。
想想自己的那個時代,但凡遇到災害,都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可是到了這裡,完全換了情況,現在是一方有難八方都躲,都生怕大同府的疫病傳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周邊所有的郡縣都把大同府當成了瘟神一樣避之唯恐不及。所幸大同府比較富足,即便沒有周邊郡縣的幫助,暫時還是能自給自足。只是隨著病患的增多,所需要的藥材開始短缺。
除此之外,清妍還要求城裡百姓一定喝燒開的水,可是這裡的人好像都習慣了直接喝井裡打上來的水,對清妍的這個要求表面上都是答應的好好的,可只要清妍一走,所有人又恢復了以前的習慣。
再有,清妍要求把病人的排洩物集中倒入深坑,上面還要澆上石灰消毒。可是這裡的人都不願意,因為他們覺得把這樣上好的農家肥澆上石灰深埋地下那簡直就是浪費。他們更情願把肥料挑到地裡澆莊家。
看著自己辛勤制定出的防疫方案落實不了,清妍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清妍不是沒想過撂挑子走人,可是這也是太過生氣時的衝動想法。等冷靜過後,清妍只能再次穿戴好防護服繼續為病人診治。
看著清妍拖著疲憊的身子依舊再繼續為病患診治,惠民署的那位老大夫都在為這位欣榮縣主心疼。之前雖然折服於這位縣主高超的醫術,但在內心裡對清妍到底能不能帶領大家一起真正治好這裡的疫病還是持保留態度,畢竟這位縣主是個還未及笄的姑娘家,這樣的大疫病不是有高超醫術就一定能成功治癒的。
可是跟著這位縣主一段時間後,老大夫是真正的開始佩服起這位縣主了。
原本老大夫以為這位縣主只會把所有的病患交給他們這些惠民署的大夫去治,可是沒想到這位縣主卻是衝在最前面的。那些危重的病人全都是這位縣主親自治療,把那些病情較輕分給他們這些惠民署的大夫。要知道為那些危重的病患診治不但需要承擔更大的風險,更是需要成倍的體力。這樣的重壓,就是他們這些男子都難以承受,可偏偏這樣一個妙齡的女子卻承擔起了男子都挑不起的重擔。
清妍所做的一切惠民署的所有大夫都看在眼裡。以前那些一直看不起清妍的大夫現在都自覺慚愧。這位縣主不但醫術精湛,這為人更是征服了全部惠民署的大夫。
老大夫上前要接過清妍的醫箱:“縣主,這箱子重,讓老朽來拿。”
隔著口罩,老大夫看不到清妍雖疲憊但依舊保持的笑容,但清妍溫柔且微微裂開的眼角老大夫也知道清妍在對自己微笑。清妍婉拒了老大夫的請求:“謝謝何伯,您老這幾日也很辛苦,這箱子我還是能自己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