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床上雙眼緊閉,面色蒼白的“自己”面面相覷一個時辰,謝霜歌終於接受自己死了的事實。
死了,但又沒完全死。
一個時辰前,她替皇帝舅舅擋了刺客一刀,刀上有毒,她當場眼一閉暈死過去,怎麼回來的不知道,反正她再睜眼,就已經是一縷孤魂。
當時她驚慌失措,來來回回往床上的身體撲,可不管她怎麼折騰,就是回不去。
往常看話本子,她只見過人死魂出竅,從未想過人沒死也能出。
謝霜歌坐在床邊,認命了。
她身上的傷已經處理過,毒也解了,還有個不算好訊息的好訊息,這次中毒誤打誤撞,以毒攻毒,把她從孃胎裡帶出來的餘毒解了。
之前受餘毒影響,她心智不太成熟,直白點說就是傻,現在魂魄離體,整個人都清醒了,看什麼都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那些聞風而來探望她的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她竟然也能分辨一二。
謝霜歌瞬間釋然,只是在看到皇帝舅舅自責的臉時還是會覺得難受。
去而復返的御醫們排隊上前給她把脈,謝霜歌蹲在邊上幽幽的看著,忍無可忍的扭過頭問:“你們能不把了嗎?隔著層絲帕我都覺得自己的手腕要被你們按出繭子了。”
御醫們聽不到她的聲音,依然面色肅然的輪番上前,然後苦大仇深的離開。
謝霜歌:“……”
她眼睜睜的看著這群御醫出去和舅舅說:“皇上,嘉寧公主暫無性命之憂,只是不知為何一直昏迷不醒,許是元氣損耗太大,今晚再看,若是明日還沒醒,臣等再想辦法用藥。”
皇上聞言往這邊看了一眼,雖然明知道他看不到自己,謝霜歌還是愣愣的看著他,眼眶發酸,“舅舅……”
皇上紅了眼眶,半晌之後說:“既然如此,就再等一晚,太后那邊受不得刺激,這件事暫時瞞著她。”
“是。”
謝霜歌喉嚨發澀,看著他們離開,想哭卻哭不出來。
她生母乃是榮定長公主,皇上的庶姐,父親是謝家探花郎,兩人夫妻恩愛,只有一女,寵如珠寶,可南疆一戰,夫妻二人戰死沙場,留她一人,被太后養於膝下,皇上更是破格封她為公主,賜號嘉寧,對她比對親生女兒還好。
甚至她之前求皇上給她賜婚,皇上也答應了,說等從行宮回去,就給她擬旨,定讓她風風光光嫁出去。
可惜這個美好的願望註定實現不了了。
謝霜歌站起來,飄到門口,想出去,卻被外面的陽光刺的渾身灼痛難忍,無法,只能折身回到暗處,然而餘光一瞥,她忽的頓住了腳步,怔怔的看著那個迎光而來的身影。
來人一身月白錦袍,在耀眼的陽光下鍍上了一層柔和光暈,襯的他面如冠玉,清俊不凡。
壓袍的羊脂玉佩也泛著溫潤細膩的光澤,像極了他——沈含譽,霽月清風的伯陽侯世子,金都貴女心中最想嫁的男人之一。
也是她的心上人,差一點就要成婚的準駙馬。
謝霜歌忍不住從暗處走出來,定定的看著他,雙眼發澀。
“我來探望嘉寧公主,還請通融一下。”
沈含譽對著門口守著的宮女拱手,姿態從容平和。
宮女對視一眼,小聲道:“世子請勿久留。”
“多謝。”沈含譽輕輕的笑了下,眼裡像揉碎了月光。
宮裡人都知道他和嘉寧公主的關係,即使兩人還沒成婚,但也就差一道聖旨,所以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含譽順利進了寢殿,離了宮女的視線,他臉上的笑意逐漸冷淡下來,走到床邊的時候消失殆盡。
他漠然的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謝霜歌,視線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