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你這個同伴要發跡了,我們的公子呀,什麼大官來拜訪他,他都懶得去見,偏偏對你的同伴要好得緊,拉他的手在園子裡走了好大一段路。老哥我看你也要跟著得意了,有什麼好處,可別忘了老朋友啊!”桂仲明“哼”了一聲,肩頭一聳,花工正搭手上來,忽然,“哎喲”一聲,跌倒地上。桂仲明轉身便跑,冒浣蓮飛步急趕,尖聲呼喚。
桂仲明嘆了口氣,回頭說道:“你還追我作什麼?”冒浣蓮又氣又惱又好笑,拉著他的手說道:“你這人呀,就像你的父親,你忘記我是男子打扮了嗎?他要拉我的手,難道我也要像你摔花工一樣,把他摔個半死?”桂仲明聽她說到“就像你的父親”這句話時,如中巨棒,想起自己父親因誤會而迫死養父、拆散家庭的事,立時憤火全消,但仍繃著臉說道:“我就是不高興你和這種少爺親熱!”冒浣蓮盈盈一笑,低聲說道:“你說他是哪一種少爺?他這種少爺可與別的少爺不同。”說罷把納蘭容若的行徑胸襟,細細對桂仲明剖解。桂仲明聽得連連點頭,不再言語。
冒浣蓮待桂仲明完全平靜之後,問他道:“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桂仲明道:“陸明陸亮今日從相府那邊過來,我正在監工,他拉著我對我說,昨晚他們輪值,忽然發現武林高手從四府一座樓頂一掠而過,只看那身輕功,就比他們高明得不卻多少倍,他們不敢追趕,想請我們助他一臂之力,這幾晚給他們巡視門戶。你不在身邊,我拿不定主意。你說我們犯不犯得著真的給他們做看門。”冒浣蓮想了一想,說道:“答應他們吧。我們雖不是替相府看門,也要會會這位武林高手。”
說話之間,那個花工已從地上爬起,走了過來。冒浣蓮道個歉迎上去問道:“天鳳樓是不是在西院。”
花工點頭道:“正是在西院,那是納蘭公子的書房。”他睜大眼睛,瞧了瞧冒浣蓮,忽然拱手說道:“是不是公子叫你到天鳳樓當差?那可是最好的差事!”冒浣蓮笑而不答,謝過花玉拉著桂仲明各自回房休息,準備養好精神,夜探天鳳樓,訪尋張華昭。
兩人睡了個午覺,再出來時,只見園中香咽潦繞,花影繽紛,所有不是應節開花的樹,雖無花葉,也用各色綢縷紙絹及通草為花,粘於枝上,真是個花團錦簇、富麗異常。冒浣蓮拉著一個小廝問道:“怎的今天園子里布置得這樣華美?”那小廝伸伸舌頭道:“中午時分,三公主駕到,你都不如道嗎?你出園看看,那鑾輿車仗,排得多長?三公主和我們的相國夫人,交情最好,以前每個月都要來一兩次,一住就是幾天。這次不知怎的,隔了好幾個月才來。”冒浣蓮聽後,想起早上納蘭公子被夫人匆匆召去之事,大約是和三公主之來有關了。
到了晚上,園子裡的景色更美,小河兩岸的石欄,掛滿許多水晶玻璃的各色風燈,點得如銀花雪浪;綠樹枝頭,又遍綴水晶葡萄,作為裝飾,上下爭輝,水無煥彩,把園子裝點得似玻璃世界,珠寶乾坤。桂冒二人,卻是無心鑑賞,聽得打過三更,各處沉寂之後,兩人換過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展開絕頂輕功,逕自撲奔西院,找了許久,才在離雕欄玉砌的重重院落之間,看到古槐樹蔭下,紅樓掩映,上面彩紗宮燈,綴成“大風櫻”三字。冒浣蓮大喜,對桂仲明道:“你在外面巡邏,我進去探張公子。”
冒浣蓮飄身而上,在每一層樓翹出來的簷角,都停了一下,張望進去,卻是奇怪,樓房都是空無一人,直上到頂樓,方始聽見女子說話的聲音,聲調十分幽怨。
冒浣蓮貼耳在紗窗上,只聽那女子說道:“人們都羨慕榮華,帝王之家是榮華極致。我卻只知道:深宮如鬼域,度日似長年。我還算較好的了,容若自小和我玩得來,後來又和你認識,你們像一股清風,給我揭開深宮的簾幕,看到一點點外在的陽光。我的姐妹,她們更慘。名為公主,如受制於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