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飾,直飛鬢角,十分醒目。
裙式白色工作服裡,是奶黃色開絲米毛衫,圓領口開得很低,露出大片的櫻粉色內衣。。。。。。種種嬌豔的色調,都是一般黑女孩不敢用的,它們是危險的對比色。
這護士卻不怕,反倒用盡手段,把黝黑的膚色襯托得淋漓盡致。
這年頭,女人都拼命把自己扮得粉白軟糯,結果到處看到的是蒼黃與汙白,倒人胃口。
現在猛見這樣清潔純淨的黑麵女孩,竟像在一堆白瓷碗裡,揀到一塊茶色水晶,令人霍然清涼。
你要作什麼?黑護士問。
能知道您的名字嗎?範青稞拖長對話的時間,察顏觀色。
我叫慄秋。
請問,你到底要什麼?黑護士聲音冷淡,禮貌周全。
我。。。。。。我是第一天住院的病人。。。。。。範青稞說。
這我知道。
慄秋冷麵如水,看不出關切或是反感。
睡不好覺。。。。。。範青稞說。
都這樣。
粟秋說。
真晦氣,碰上一個黑臉女包公。
範青稞只得換了一個話題。
我想給家裡打一個電話。
電話的事,保證書上不是寫了嗎,任何人都不許打的。
我沒有辦法。
慄秋不急不惱,但也沒有絲毫商榷的餘地。
我是簽了字的,也不敢壞了規矩。
只是我家裡人,實在放心不下。
小姐,要不勞駕您給我家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即可。
範青稞說的是實話,現在只求讓先生放心。
慄秋把護士島內的電話舉起來,放在臺子上。
範青稞以為是默許自己打電話了,忙不迭地說,謝謝謝謝。。。。。。伸手就要撥鍵。
慄秋纖手一攔道,你看,這臺電話只能打內線,供我們工作聯絡用,不能打外線。
不是我不肯幫你,實在是沒法。
範青稞愣在那裡,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心中不信,說,那你們上班的時候,家裡就沒個急事啦?十萬火急的,怎麼聯絡?慄秋護士說,問得有理。
在我們院長辦公室裡,有對外的電話。
特殊情況,可以打的。
可惜她不在。
範青稞還不死心,說,這臺電話真的撥不通?慄秋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說,我把它擺在這裡,就是讓你自己一試。
每個住院病人都這麼問,怎麼解釋都不信。
你親自打打,就知道了。
範青稞開始撥號碼,果然幾個數字後,便是焦躁的忙音。
範青稞頭上冒出熱氣,明知不通,還是撥個不停,觸鍵的手指也越戳越狠。
40床,慄秋叫出範青稞的床號。
幹什麼?範青稞沒好氣地應道。
你看,這機身上有一道裂紋,話筒的顏色也不一樣。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粟秋平心靜氣地指點著。
範青稞暫停撥號,細一端詳,果真如此。
便說,我剛來,哪會知道?聽我慢慢告訴你。
這都是像你一樣的病人,要求打電話,結果沒打成,他們就急了,舉起話機就摔,啞巴機子就砸成這模樣。
我們這兒,也不知毀了多少機子。
若是輕傷,就用膠衣纏纏,湊合著用。
實在不能將就了,才買新的。
反正保證書裡也寫了,損壞東西要賠,壞了也沒什麼了不起。
當然了,看起來你是有涵養的人,大約不會跟這破爛機子過不去吧?慄秋說完,忙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