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練武場。楊家的練武場。

地面被夯實了不知多少次，平日裡少爺小姐練習，一些家丁同樣練習，更是將這塊土地踩得異常緊實。

卻被楚文都一腳踏出一個淺坑！

更可怕的是，這淺坑，是在楚文都一拳完全揮出，王三甚至做出了一拳之後的防範措施才出現。

完全違背常理！

飛揚起的土石將後方的二位破少爺完全遮擋住，讓他們更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文都點頭道：“看來你真的是有些本領。看起來，把這兩個小子教給你管教，只管放心就好。”

王三隻覺得鼻子一熱。

兩道黑紫色血液從鼻孔流出。

顧不得擦，甚至不敢擦，怕觸碰到燒火一般的左臉，王三道：“將軍這一拳可是沒有留手啊！”

楚文都心情大好，奇道：“哎呀？小娃娃，你還敢對我不滿？”

王三的臉被疼得突然抽搐。

楚文都轉身拍了拍灰塵下不敢亂動的二位少爺，將他們身上的塵土稍微拍下去，道：“沒有留力，但是不會打到你。我真的沒想到，你的反應，不錯！”

王三疼得眼淚已經流出來，或者說是因為冤枉委屈而流了出來，哭著嗓子道：“不帶你這麼玩的！”

楚文都笑道：“這多好玩！不過娃娃，我問你，我之前為什麼憑空就被阻擋了一下？”

“那是我的術法！要不是擋你一下，我現在就死了！”左邊眼淚嘩嘩地流，右邊也流了一點，王三根本不敢出自己的符陣，術法依然維持，生怕楚文都再來一下。

哪知楚文都這下卻擺出了一副師道家長的模樣，認真道：“沒想到你還有阻我一下的本事，所以為了破那個術法，稍微加了些力。否則，你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小傷。”

小傷……

說了幾句話的工夫，王三的臉已經充血完畢。腫的老高的臉擠得眼睛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鼻子流出的血雖然變成了細流，可是沒擦，染得整個下巴和衣服前襟滿是血跡。渾身又在地上彈了一下，滿是塵土，端得無比狼狽。

徹底無語。

或者說已經不敢說話了。

受傷最初的麻木期已經過去，現在疼。腫起的臉又影響發聲，王三血淚橫流，不敢動。

楚文都看到王三的樣子，大笑道：“好了，受了點小傷，哭什麼？趕緊回去收拾收拾！”

是，這確實不是小傷。沒缺胳膊沒斷腿。

王三滿臉糾結地跑到水井旁邊。

皮外傷，挫傷而已。他有外傷藥，很靈，也不必擔心消腫的問題。可是疼啊！

之前，李素無數次和王三提過，楚文都的性情有些詭異，是好是壞，變幻無常。暴戾時萬人屠當做家常冷盤，溫柔時春風化雨好像剛談戀愛。可是王三沒在意，他覺得，自己見過無數性格詭異的人，精神有問題的人，甚至完全瘋魔的人，這楚文都到底是個正經的將軍，能變幻無常到哪裡去？

是，沒變幻無常到哪裡去。

可是，當他變幻無常，又有極強的實力支援自己做變幻無常的事，怎一個危險了得！

“到底小看了天下英雄。”王三一邊抹藥，一邊自言自語。

取藥的時候，小瓷瓶之外，王三隨手把六塊龜甲片帶了出來。

就在他抹藥之時，其中一塊龜甲片竟然突然跳動一下！

卦象。

陰陽獨立，陰陽相合，陰陽獨立則萬事大吉，相容則有大禍患。

這是反卦啊！什麼意思？

此時是陰天。

一片小小的雪花飄落了下來。

陪都冬天多是雨夾雪，溫度總是不夠低，雪落地便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