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賁衛首領連震動都不敢有,雙手死死摳住地面。
“傳令,撤去對慕容翊的所有懸賞緝捕和追殺密令。”
“……是。”
簾子後靜了下來,沒有對他的處置,虎賁衛首領知道自己這一關過了,他站起身,背後汗溼,衣裳緊貼於背。
然而,慕容翊的事,也就這麼過了嗎?
在他將跟隨大王來大乾觀戰的所有王子都殺盡之後?
轎子抬起,他走在轎旁,聽見裡頭那個遼東最尊貴的男人在低語。
“你要我一次次嘗骨肉離散的滋味。”
“你要我親眼看兒子們是如何爭權奪利,自相殘殺,為了我不曾許下的花花江山血肉相搏。”
“你要我知道他們都是廢物,居心不良的廢物。”
“你要我明白,我所愛寵的,在我所棄如敝屣的人腳下輾轉,不值一提。”
“你要我明白我眼瞎。”
“你要我明白,只要你想,你就能殺盡我身邊人,直到我無可選擇,無可逃避,無可奈何,最終只能,選擇你。”
……
這一日天剛矇矇亮,慈仁宮蕭太后就起身,大妝朝服,珍珠粉抹了一層又一層。
蕭府裡也一片忙碌,蕭次輔一早上朝。
昭王府裡,十五歲的鐵凜從他的新房裡大步跨出來,眉宇間微帶焦躁。
他身後,新婚的蕭問柳已經梳起了婦人髮髻,穿一件正紅銀蝶穿花絲緞襖裙,小婦人看來並無新婚的喜悅和嬌羞,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她抱著披風追鐵凜,眼看鐵凜步子很快轉過迴廊,便在廊口停下了。
今天本該是她三朝回門的日子,然而今日兩府都有大事,昭王府和蕭家打了招呼,鐵凜不陪她回門了,她得自己回去。
蕭家自然明白今日是兩府的大日子,成敗在此一舉,自然毫不介意。若不是不回門實在不祥,大抵恨不得取消了才好。
沒人陪著回門,蕭府裡那些日常嫉妒她的姐姐妹妹們大抵少不了話說,不過蕭問柳也無所謂,她打好了主意,誰酸她,她就懟回去。葉辭說過,永遠不要忍耐綠茶,不然遲早給燻死。
廊下有僕傭列隊而過,都斂裙低頭急走小碎步,目不斜視,卻知道她站在那裡,經過她的時候齊齊偏身一禮,低頭彎腰的角度完全一致。
這是王府的規矩,不能抬頭看主人,更不能和主人交談,但也不能不行禮。她覺得這些僕人們很神奇,是怎麼做到不抬頭卻能看到主人在哪的?
剛嫁來的時候她寂寞,和小丫鬟搭話,害人家被打了板子,後來她也不搭訕了,對著那一排機械行禮的僕人,淡淡地抬起下巴就夠了。
越過僕傭們彎下的背脊,可以看見一重又一重的月洞門,層層疊疊彷彿沒有止境,每次她走入其中都會有一種恐懼感,彷彿那是個沒有盡頭的迷宮,進去了,這一生就耗在裡面了。
她又想到了葉辭,哦不鐵慈,她所在的是比昭王府更深更廣更可怕更壓抑的庭院,她是怎麼在那樣的地方養成那樣博大明朗的性子的?她來蕭府兩月,來昭王府不過三天,已經覺得要窒息了。
當初,和鐵慈在海上大船上的日子,多麼快活啊。
哪怕是嚇尿了的鬼島,現在想起來也充滿了魅力。
她身後,蘭仙兒悄然佇立,她看起來比蕭問柳更能適應深宅大院的生活,完全像個本分恭謹的侍女。
“夫人,該回門了。”
蕭問柳將鐵凜的披風隨手往欄杆上一擱,下了臺階。
車馬和禮品已經備好,蕭府離昭王府不遠,相隔三條街。
馬車出門去,前後都有護衛,蘭仙兒陪她坐著,守著簾子不許她掀。
今日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