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
鐵慈則被請入喜堂觀禮。
喜堂並不大,站不下太多人,她身邊的人當然被留在外面,自有人去招待,這在平時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但現在赤雪丹霜等人自然不肯,倒是鐵慈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當先跨進了門。
她一進門,便有人快速過來,將喜堂的門給關上了。
赤雪等人面色一變,就要衝過來,裡頭鐵慈面色不變看著遊筠,遊筠對著她攤手,笑道:“殿下,不必驚慌,你看這喜堂之內有人嗎?”
喜堂之內,除了已經站在裡面的遊衛瑄,遊筠父子外,再無別人,連之前亦步亦趨跟著遊衛瑄的婆子和女護衛們,也都不見蹤影。
遊筠手中多了一條柺棍,順著地面走了一圈,篤篤篤地柺杖將每塊地磚,每面牆壁都敲過,道:“機關自然也是沒有的。”
他停下,站在喜堂中間,柱著柺棍道:“就算有機關,有埋伏,當真擲杯為號,以殿下之能,轉瞬數里,要走都不是難事。”
鐵慈道:“既知如此,作態何為?”
“您先安撫一下貴屬,咱們再談?”
鐵慈退後一步,對外頭沉聲吩咐:“沒事,在外面等著。”
丹霜皺著眉還想說什麼,赤雪拉了她一把,丹霜還想說什麼,給赤雪一看,抿抿唇不說話了。
她們退後,其餘人自然也不會向前。
門扉緊閉的喜堂內,遊衛瑄愕然看著兩人,輕聲道:“你們這是要當著我的面……談判?”
遊筠笑道:“我如今已經明白了,我不是殿下對手,乞求殿下給個機會,殿下寬宏。”
遊衛瑄看了鐵慈一眼,眼神微微失望。
鐵慈不動聲色,道:“既然不是對手,那就不叫談判,叫搖尾乞憐。我同不同意,要看你搖得好不好看。”
遊筠並不生氣,呵呵一笑,眼底卻掠過一絲惑色。
總覺得鐵慈的話哪裡不對勁,這種不對勁的感覺一開始就有了,但一時卻又想不明白。
“莪這裡謙虛一句,殿下卻當了真。”遊筠道,“我確實無法在燕南任何地方留住您,但您自己跑了又有什麼用?畢竟您來燕南的目的,是將燕南收回朝廷啊。”
“弄死你就行了。”鐵慈淡淡道。
遊筠笑起來。
“這搖魚山莊,稱得上重兵把守,我留不住您,可您要想弄死我,似乎也不大容易。”
“也別以為您現在真的掌握了燕南。除了那幾個被您套住不得不抱緊您的無兵無權的官兒外,燕南的兵、燕南的官場,並不會真的跟您走,要不然,現在那些在外頭由花魁們陪著的官員們,怎麼一個都沒過來看看呢?”
“你也別以為還有和我商榷的餘地,”鐵慈坐下道,“我不和半點誠意都沒有的人談。”
“殺了遊衛瑄,送遊衛瑆上位,我們父子離開燕南,領黔州布政使和黔州都司。”遊筠忽然道。
遊衛瑄眉心一跳。
鐵慈眼神不變;“哦?”
“遊衛瑄上位,是當前燕南軍民唯一能接受的結果,也是朝廷上下樂於看見的結果。於燕南,那是一層遮羞布,好歹依舊是遊家人做燕南王,感情上易於接受,可以平穩過渡;於朝廷,遊衛瑆心智缺失,只能做個傀儡,燕南也就等於實際回了朝廷;於殿下,那更是如魚得水,殿下從書院就苦心經營,博得了遊衛瑆的愛戴信賴,燕南是他的就是您的,有燕南在手,無論是坐穩皇位,還是剷除權臣,乃至一統天下,您都將事半功倍。”
鐵慈凝視著遊筠不語。
這位名聲不顯的老燕南王之弟,果然韜光養晦,深藏不露。
這一番分析,眼光精準,思路清晰,更是暗示了他早就看出了鐵慈的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