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所有有關雷東寶的議論,他不再閉口不言,他開始主動向大家說明雷東寶的難處和雷東寶的考慮,就像宋運輝說的,拿客觀事實說話。但毫無懸念地,這些訊息被人告發上去,他被訓斥,被要求與雷東寶劃清界限。 士根的頭髮幾乎白了一半,每天走路憂心忡忡地數著螞蟻,才人到中年,腰背卻是明顯地駝了。正明也是日子不好過,但正明比士根狂多了,遇到有人反他,他一改以往的文明,開始對罵下黑手,非搞得人一家子賠罪才作罷。誰的話正明也不聽,以前只聽一個雷東寶的,沒辦法,他見了雷東寶犯怵,本能地沒底氣,對士根就不同了。等他帶領的銅廠和登峰廠慢慢緩過氣來,鎮裡特地開會表揚了他,他順勢徹底將兩個廠攬為自家天下,村裡再難插手。 而忠富原先轄下的養殖場終於沒人有本事統攬全域性。鎮上特意請農技人員前來指導,可指導工作成本高而效益低。尤其是牛蛙等特種養殖,農技人員心中也是沒底。士根無奈,只得做出清欄的決定,將能賣的豬魚蝦牛蛙等都賣了,免得死在手上砸在手上,最後一文不值。很快地,養殖場一片蕭條,養殖工人沒活可幹,沒工資可領。 那紅偉原先管的預製品廠也沒差多少,紅偉做得更絕,成立公司後,回頭就把得力人手抽走,順手處處給小雷家的預製品廠設卡,真正搞死了預製品廠。 又加正明不肯再交出財權,村財政頓時入不敷出,所有村民斷了原先優厚的福利,小雷家上下頓時怨聲載道。 這上下,都沒半年的時間。而這個時候,關於陳平原連帶經濟案子的偵破工作也告一段落,準備交付庭審。 楊巡聽到韋春紅的匯報,又查證蕭然真的不敢再去,這才匯報給宋運輝。宋運輝哭笑不得,沒想到最原始的辦法,也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楊巡又說有人開始向他暗示,讓他將兩個市場賣給蕭然,以謀脫身。 宋運輝笑道:「敵人是紙老虎。」 楊巡摩拳擦掌地道:「我現在不賣了,他媽的,他要再敢跟我過不去,我豁岀全部身家,一輩子陰魂不散纏死他,看誰比誰有耐心。」 宋運輝微笑:「先別下結論,如果真是對抗不住,還是賣個好價錢,全身退出為上。這事現在且慢考慮,我去北京核審設計去,回頭請出個高人來,回老家找市長談。從現在透過市長黨校同學的朋友與市長的間接對話來看,我們的父母官是個有能力有思想也有人情味的人,我開始對從高層入手解決問題有了一些信心。」 楊巡一聽,毫不掩飾地跳了起來,原本坐著的人興奮地繞著椅子轉了幾圈,才又重新坐下,道:「宋廠長,你這麼說出來,說明絕對有六七成把握,宋廠長,我的下輩子全靠你了。」 宋運輝笑道:「我有太太有孩子,不管你的下輩子。」 楊巡嘻嘻一笑:「明白明白。我等著,這下我可以睡安穩覺了。」 宋運輝正色道:「我其實沒有把握。請不請得出高人,心裡還沒底;怎麼請出高人,他肯打個電話呢,還是跟我親自去一趟呢,也沒底。關鍵是有這麼一件行賄領導的案子擺著,高人會擔心若花太多精力拯救大哥,會招致他自己受人非議。他曾答應幫忙,可至今沒響動,我擔心的就是這個。但不管了,時間已經拖得太長,我必須在大哥受庭審前做完最後掙扎,你也做好兩手準備。」 楊巡點頭明白。但既然還有最後掙扎,他就不急著賣出市場。再說,交易雙方,誰心急,誰受困。他即使拖,也要拖到最後一刻,即使法院傳票來了也不管,除非有人穿著制服把他抓走。 但楊巡同時也做了兩手準備。他恨蕭然,他不信這天下除了姓蕭的,就沒第二個有權有勢的人。他開始在機關朋友圈中打聽誰能與蕭然爭風。 宋運輝收拾行李再次北上,尋找老徐。 但楊巡還是高興得早了一些。宋運輝才去北京,他晚上和朋友吃完回電器建材市場的辦公室睡覺,正看報紙呢,被撞開門抓走。楊巡滿腦子的掙扎,卻忘了手腳上的掙扎。見到門衛驚恐地縮在房間裡看著,他想大聲叮嚀,嘴巴卻被捂上。楊巡一時都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