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紙捂住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
不多久便聞到餃子氣味。
母親將盤子放在茶几上:“起來吃一點。”坐到我腿邊。
“你看你瘦的,再不吃飯,小心我把你爸爸叫過來。”
我撐起身體。
餃子上面澆了猩紅的辣椒醬。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母親知道我喜辣。
“我試了一個,味道還不錯。哪個超市有這麼大的餃子賣?”
“是林徐自己做的。”
我用筷子夾一個放進嘴裡。餃子皮薄餡足,鹹淡正好。
“現在會包餃子的男孩子少了。”她輕輕嘆一聲,“以前想吃餃子,讓你爸爸和麵,還給我偷懶。”
我夾一個給她。她推開:“你自己吃。”
我吹一口氣,正要吃掉,她突然問我:“那個男孩子多大?”
“大概二十二、三。”
她想一想:“太年輕了。”
我苦笑:“媽,你未免想得太多。”
“我一切都為你著想。”她看著我,“世界上有多少人會像我和你爸爸這樣愛你?”
是的。沒有。
男人會漸漸被女人的愛情寵壞。不管先前多麼山盟海誓,時間一走,就變得懶惰,變得散漫。只有父母永在。
正如我愛牧牧。
我幻想現在此地為情所困的是牧牧,而我坐在母親那裡——痛苦得撕心裂肺。
“阿曉,還是聽媽的,一起回去算了。周宴不是什麼好人,不配做牧牧的父親。你又不是嫁不出去,還可以找一個男人。”她說,“媽給你找,好不好?”
“等找到牧牧再說吧。”
她當我預設,撫著我的頭髮:“牧牧當然要找到。那我們以後再說。”
我心中五味雜陳。
傍晚接到林徐簡訊,問我:餃子如何?
好吃。我說。你的手藝不錯,連我母親都讚不絕口。
他說,那就好。
沒有後話。
本以為有新線索出現,能快些找到牧牧,事實卻讓我們失望透頂。
目擊者所見只是一個和牧牧類似的長頭髮少女。恰巧高矮相似,服色相同。那個所謂的略似沈珺的女人是她的母親。
我堅持要親眼見那個被誤認的少女。周雪拗不過我,帶我上門去看,果然天差地別。
那不是我的天使。
回去路上我神思恍惚。周雪開車:“木曉,打起精神來。”
我看看窗外,華燈上了,萬家歡樂。
已經悲哀得流不出淚來。
母親在家裡等不及,電話來催:“怎麼樣?到底是不是?”
“不是。一點不像。”
我結束通話電話。
“牧牧會沒事的。”她握住我的手,“哎,你是不是感冒了,木曉?”
“沒有。”我坐直身體,“我的手常是涼的。放心。”
“問題是,現在你的手根本不是涼的。”她探我額頭。
“沒事的。”
“我們去醫院。”她把車開上高架,“你在發燒。”
“喝一點熱水就好。”
“木曉,你好強可以,但是不要對自己殘忍。”她看我一眼,“還有一段路,你先睡一陣。”
我確實覺得眼皮沉重,需要用力保持清醒。
“好。”
我合上眼睛。
第九章
這一睡便天昏地暗。
醒來時人在醫院。病房裡開著燈。四處一片白亮亮。
窗外漆黑,想是深夜。
母親遞來一勺稀粥:“你別動,手上插著針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