轍終於稍緩心緒,嗓子也溫潤了一些。
“恩師去世,我竟一時間不能自已,倒是讓冀之見笑了。”
吳希趕忙擺手:“子由叔父自是純孝之人,此時真情流露,沒有什麼見不見笑的。”
蘇轍心緒漸平,這才來得及與吳希說些閒話:“叔父在陳州交通閉塞,卻也聽說冀之可是透過了召試,如今也做了崇文校書了?”
吳希如實回答:“是。蒙諸位長輩的推薦,朝廷諸公不棄我這等不孝之人,又有官家浩蕩恩典行下,學生已以校書郎充為崇文校書。”
蘇轍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意:“也是冀之自己爭氣,兄長託你帶來的書信,以及你那日留下的言語,我都已讀了。冀之真是好見識,可惜那日你我河中擦肩而過,今日又逢歐陽公新喪,始終不能與你好好交談一番。”
“學生也覺得十分遺憾,可惜我與叔父都是所謂宦遊之人,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好好相處些時日。”
蘇轍有些詫異:“哦?冀之的意思是,你立即就要動身返京了嗎?”
吳希也有些苦澀:“是。學生自京中而來,自是按官家旨意來做慰問老臣的使者,併為之加賞恩典而已。如今歐陽公已然仙逝,我便沒有再於此地盤桓不歸的道理了。此前一直便是在等叔父到來想見您一面。如今也見到了,便該急速歸京覆命了。”
蘇轍嘆息一聲:“好吧,既為朝廷命官,便難免這般匆匆忙碌之苦,冀之且多勉力為之吧。”
吳希自然拱手應是。
接下來,吳希繼續與對方隨意交談許多,從杭州蘇軾那邊的近況,談到吳希一個月以來在京中的活動。
全程主要是吳希來講,而蘇轍則不時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令吳希只覺得受益匪淺。
只能說對方不愧是未來能夠做到執政的人物,對許多事情的見解都稱得上是鞭辟入裡了。
直到午間,歐陽棐來召兩人同去吃飯,他們這才結束了這次長談。
這頓飯自然沒什麼滋味,畢竟歐陽修新喪,桌上擺著的也都只是果蔬素食而已。
一餐吃罷,吳希終於向三人提出告辭離去的意向,而情知對方需要回京覆命的歐陽兄弟和蘇轍,當然也沒有過多挽留。
於是飯後,吳希帶上這幾日仍住在歐陽家中,以備歐陽修某位親屬傷心至極突發疾病,好能及時醫治的翰林醫官和御藥院匠人們,匆匆會和了整理停當的以種建中為首的天使儀衛們,踏上了回京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