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大學士、太子太師,充太一宮使,封康國公。”
“都是些......是些虛名罷了,老夫此時已不甚在乎,冀之且代我寫一封辭恩表,推辭掉吧。能得冀之這樣英才後輩相送,老夫……老夫已經很歡喜了。”
歐陽修說了沒幾句話,喘息聲卻已是漸漸加重了。
吳希終於情難自禁,哽咽道:“歐陽公,您先歇歇,官家派了翰林醫官院的醫官親自問您診視,我這就叫他們進來。”
“不......不必了,老夫知天命,這一番是決計......決計拖延不下去了。”
雖然歐陽修這樣說,但吳希還是堅持喊來了翰林醫官,令他們好生為歐陽修診斷一番,看還有沒有迴天之術。
翰林醫官們自在室內為之診斷,吳希則跟著眾人一起靜靜在門外等待著。
良久三名翰林醫官次第而出,各自搖頭不語。
吳希輕聲詢問:“怎麼,各位御醫也束手無策了嗎?”
三名醫官各自嘆息一聲,其中領頭者開言答道:“不敢欺瞞吳員外,歐陽公如今可謂已是疾在腠理,我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為之稍稍減緩病痛,至於治療......”
吳希心中其實也是早有準備,於是揮了揮手令幾名醫官自去調配藥物,歐陽修身體這般狀態,即便只是減緩些病痛也是好的。
幾名醫官帶著御藥院的匠人們自去忙碌,吳希、歐陽發、歐陽棐、李評四人則是走進房間之內。
歐陽修睜著渾濁的雙眼,豁達一笑:“怎麼樣,御醫也沒什麼辦法吧,老夫......老夫就說,老夫是知天命的。”
說罷,他的目光在室內一轉,卻是發現除了吳希和自己兩個兒子之外,房間內還多出了一個人,不由心生疑惑。
“是哪位官長同來看望老夫了嗎?”
李評聞聲恭敬答道:“歐陽太師,在下李評,前些時日剛剛到任,忝為本州知州,給您問安了。”
歐陽修顯然是知道李評的,其實之前也頗為瞧不起似這等行進之人。
不過此時人家畢竟是作為此州長吏來探望於他,而他則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總不好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
於是,歐陽修也只是勉勵了對方几句,並未深入交談的同時,也並未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本來問候過後,吳希便提出先不打擾對方休息,自在外面候著對方隨時支應,不過歐陽修卻不依了。
畢竟其人自知時日無多,能有些人陪著說會話總是好事。
於是,眾人便在其人的臥房之內閒談起來,他也不時搭兩句話。
沒過多久,翰林醫官們便端著熬製好的湯藥,前來進奉給歐陽修服用。
吳希當仁不讓地搶了歐陽家兄弟親嘗湯藥的活計,接過藥碗試探著溫度,緩緩餵給歐陽修服下。
喝過藥的歐陽修面色果然和緩了一些,想來是體內的病痛稍有緩解的緣故。
沒過多久,其人竟是漸漸睡著,輕微的鼾聲也隨之響起。
眾人見狀,除了其人長子歐陽發要留下照顧之外,其他人則都紛紛起身走出了門去。
是日是夜,久受病痛折磨的歐陽修,難得休息得充分了些,一直沒有醒來。
於是,吳希便安排隨行使團們轉回驛館、客棧休息,而自己則是留宿在了歐陽修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