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揣手而無言,吳希只得當先開言來問。
老丈聽了這話,便低聲道:“不瞞貴人說,你別看我沒啥見識,但您那一身紅袍子我雖說也是未曾見過,但也知道那是隻有頂天的大官才能穿的,是不是?”
吳希不由失笑:“您說的也對,我雖然也不算是什麼頂了天的大官,但在這長子縣之內,大概也能頂天了。”
他沒有向對方解釋什麼賜緋、借緋的,一方面是人家大概也聽不懂,另一方面對方按照自己的理解,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我就說麼,唉呀,今日可真是遇著貴人了。”
那老丈頓了頓,總算開始解釋起自己遇到的困境:“貴人想來也是知道的,咱們河東這個地界啊,因為離著番邦近,所以歷來是有民兵的麼。”
吳希點了點頭,他這次來就是為了察訪河東路民兵事宜的,看保甲法到底該不該取代原有的義勇、強壯制度,以此來加強邊防的同時減輕百姓負擔。
“貴人您也見了,我家是有兩個小娃娃的。唉,這兩個娃娃命苦啊,打小就沒了娘。”
韓銳見對方說不到重點,催促問道:“那他們的爹呢?”
“對麼,正要說他們爹麼。老漢我是有個兒子的,但這不是州里面要招民兵,就把我兒子招了去,結果一去兩年多,始終沒有回來。”
“一去兩年未回?老丈,您家就您兒子一個丁壯吧,他這應的什麼名頭的役?”吳希疑惑問道。
河東這裡,不管是義勇還是強壯,這老人家中就這麼一個丁壯,一去兩年不放回來總是不合適的吧?
老丈嘆息一聲:“唉,他應的是叫義勇的那個役,縣裡面的官吏說我們家是兩個丁壯,想是把我這個老頭子也算進來了。”
吳希看著對方那滿頭霜白,心中卻是不由暗暗冷笑,罵了聲這就是基層官吏的行事風格麼。
韓銳在一旁憤憤不平道:“那老丈你就沒去報官嗎?縣官不管嗎?”
“不瞞貴人講,我也去縣裡面找過幾次,但就從未見到過縣裡面的官,每次還沒到衙門口,便會被縣吏或是鄉吏攔回來的。”
對此,吳希並不覺得意外。
“貴人,我是真沒法子了,兩年來我也算得上辛勤了,但這年紀真不饒人啊。今日在地裡面忙到這麼晚,就是為了多出一些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