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話,王庭老這才終於心滿意足。
他倒也不是真就破罐子破摔了,如今自己這轉運可還取掉副字呢,大好前途豈能隨意拋灑。
只不過是聽不得譚虎這廝在這陰陽怪氣罷了。
“好了,就不說這些氣話了。待到天光大亮之後,我自會去尋沈太守和蘇州判說話,無論如何都要儘快了結此事的。”
隨後,王庭老復又在廳堂之上,微微眯起了眼睛,連基本的送客之禮也不願顧及了。
譚虎、翟越兩人對視一眼,自也無話可說,便也就此告辭離去。
沒人注意到,堂堂轉運副使王庭老,其人右手緊緊攢著座椅扶手,早已是顫抖不止。
......
美美吃過早食之後的蘇軾,此時已然回覆往日神采,再不復前幾天愁眉不展的樣子。
邁著悠閒散漫的步伐,其人施施然走進通判廳,徑自來到自己的辦公之處,接過吏員奉上的茶飲,長長舒了口氣。
至於上班遲到整整一個時辰之類的細枝末節,想來也是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吏員據此指責於他的。
“州判,太守到了。”
正當蘇軾好整以暇,準備開始處理今日份公務的時候,卻有一名小吏前來通傳了這一訊息。
他當即將手中添滿墨水的毛筆隨意丟棄,興高采烈地出門迎接突然造訪的沈立去了,那樣子倒真是像極了後世摸魚成功的打工人。
“沈公,你來怎麼也不提前著人通傳一聲,我好準備一二,坦然迎接啊。”
沈立哪裡不瞭解蘇軾,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子瞻啊,這是藉故於我的造訪,堂皇棄了公務是吧?”
蘇軾嘿然一笑,又連忙正色道:“沈公這是說的哪裡話,招待本州太守便是我蘇軾今日最重要的公務。”
沈立大笑著搖頭,笑罵一聲:“行了,哪裡學來這般貧氣,我這次來是有正事的。”
一聽說有正事,蘇軾也趕忙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伸手將沈立請進了屋內。
待到兩人各自在相對狹小的辦公廳落座之後,沈立也不賣關子,趕緊將其所謂的正事道來。
“子瞻啊,你猜今天一早,是誰侍立在我的辦公廳外,等候良久嗎?”
蘇軾聞言初時有些詫異,不過隨即便反應了過來:“總不是某位再也按捺不住,前來討饒的某位轉運副使吧?”
沈立當即點頭:“還真讓你猜對了,子瞻啊,你這人如何這般聰慧,今後怕不是要因此吃虧哦。”
蘇軾卻是擺了擺手:“沈公莫要說笑,王運副尋你作甚,難道真來討饒?”
“當然不是來討饒的,而是來催我趕緊提審冀之一案的。其人萬分懇切,直言若是再不盡快經辦此案,不僅朝廷恐有意見,便是百姓們也該說本州辦事不利了。”
“這倒也不意外,換做是我,等了這麼久也該矜持不住了,那沈公答應他了嗎?”
沈立捋須一笑:“自然是當即應承下來了,畢竟我們業已準備充分,不就等著他這條魚兒咬鉤了嗎?”
隨即,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有些事已盡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