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著青色官服的吳希回到儀仗佇列之前,率先發問的正是自家小妹吳思。
小姑娘雖然沒親眼見過,自家爹爹是如何成為一個“官”的,但總還是聽家人提起過對方三十年苦讀,才在大比之年換來一官半職的艱辛歷程。
但到了自家二哥這裡,卻不免有些過於輕鬆了吧?
不過吳希此時腦子裡也盡是漿糊,有宋一朝被召試舍人院的多了,乃至於學士院召試、御試召試的也有不少,可沒聽說過誰有自己這樣的待遇!
但迷糊歸迷糊,雖然沒辦法回答吳思的問題,他總還是顧及著禮節的。
“思思,這位是當朝玉堂學士曾公,與你我先父份屬同年,還不快來見過長輩?”
小吳思大抵是不懂什麼叫玉堂學士的,但自幼良好的家教還是讓她做出了反應,只見其人盈盈一福道:“小女子吳思見過曾學士。”
曾布頓時被眼前可愛的小傢伙,搞得有些父愛之情氾濫,連忙伸出手去虛扶對方。
小吳思自然緩緩站直身子,只是還兀自低著頭,似乎有些害羞。
“像,真是像,與我那沒能長大女兒真像。”曾布似乎想起了傷心事,聽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其人早年也有個女兒,卻是不幸沒能養大就夭折了。
不過對方的傷感並沒持續太久,便接著道:“此番出來得匆忙,身上也沒帶著什麼禮物,改日你帶著思思到家裡去,我與你們嬸嬸定會好好款待你們一番。”
曾布將憐愛目光自吳思身上收回,轉頭對吳希溫言說道。
吳希雖然心中好奇,卻也知道此時並不好詢問對方的傷心事,
“唯,待侄兒安頓下來,必然少不得到府上叨擾。”其人自是打蛇隨杆上,認下了這份叔侄關係。
他的心中此時也是不由感慨,此番帶小吳思進京還真是沒有帶錯,先是促成自己與秦觀、張耒兩人關係拉近,這又幫自己引起了堂堂翰林學士曾布的莫大好感。
也不知對方還會為自己拉來多少名人、重臣的好感度。
除卻吳希之外,在場之人便都是吳希的家僕、賓客以及儀衛們了,這些人自然是沒有資格上前與曾布攀談幾句的。
但曾布卻是個隨和的性子,見韓三、韓銳兩人侍立在吳希身側,還分別詢問了對方身份。
韓姓二人自是受寵若驚,韓三倒沒什麼,只說自己是吳希家僕,一個粗人不懂禮節還請貴人原諒之類的。
到了韓銳那裡,其人卻是對這位玉堂學士吐起了苦水。
“內翰,學生有些冤屈要向您言講。”
吳希聽了其人話語微微有些無語,他曉得,這是對方又要將自己之前的不公平遭遇再講一遍了。
不過他倒也不反對韓銳藉此機會去說,畢竟機遇要靠自己爭取,此時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官僚,其人作為士子試圖獲取對方青睞,終究也算是無可厚非。
“內翰,學生原是原是福建路泉州人士......”
韓銳又將自己遭人誣陷流浪數年的故事一一講來,最後還強調道,正是當初地方官未能查清事實,以至於錯過了考取功名的最佳年紀。
曾布聞聽此言自也不好多說其他,只說找機會一定將此事稟明陛下,爭取為對方搞到一些補償之類的。
韓銳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韓三攔住,終究沒能繼續與曾布繼續說下去。
經此一遭,曾布便也就失去了繼續“體量民情”的興致,轉而邀請對方與自己同去大內,一方面是到皇城門外拜謝管家恩情、交還天使儀仗,另一方面也要到中書門下拜謁諸位宰相、執政。
是的,當朝官家今日肯定是見不到了,畢竟堂堂天子不可能特意抽出時間來,召見吳希這個初入仕途的毛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