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皇帝治理國家的水平其實不弱,而且敢於革新嘗試,也算是歷史上十分優秀的一位封建帝王了。
不過論及容人之量,尤其是在涉及新政問題上的容人之量,這位官家可就和王安石那位拗相公相差無幾了。
大概也只能說,這位官家和他的拗相公,都對這次熙寧變法以及之後的元豐改制,有著無比的在乎情緒吧。
話說回來,不管沈立有多暴躁,蘇軾卻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沈公急什麼?冀之須是我的學生,我又如何會害他。”
他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開言道:“你們還是不瞭解官家和相公。官家和王相公固然是不喜歡別人隨意議論新政,但卻皆是惜才之人。若是他們足夠看好冀之,相信都是不會因此動雷霆之怒的。”
“話是這樣講,但......”沈立還要反駁。
蘇軾卻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先聽他再說一句:“而且,近來新政的反對者愈發勢大,各地民怨漸漸沸騰,想來不出三兩年間,就要有人來為此負責了。管家當然不可能自己來承擔這個責任,那麼是誰來承擔呢?”
沈立囁嚅著道:“那就只有......只有拗相公來擔了?”
“當然也只有他了。那之後呢,官家不需要人幫他繼續推行新政了嗎?誰來,曾布還是呂惠卿?若他們來推行,與拗相公有什麼區別?想來還是不能脫出冀之所推斷的那些結果的。”
吳希此時也被自家老師敏銳的政治嗅覺所震驚了,他是帶著歷史的記憶來的,那蘇軾可就完全是靠自己推斷了。
沈立已經啞口無言,孟教授卻是嘆息一聲:“有你們師徒二人,可真是國朝的幸事。”
“是啊,難怪當初歐陽公要避子瞻一頭地,如今看來我也要放冀之一頭地了。”沈立接著道。
沈立所說的典故,是歐陽修作為主考官時,得知自己看好的文章是蘇軾所作,而對同為試官的梅堯臣發出的由衷感嘆。
吳希自我感覺再良好,也不敢去跟自家老師蘇軾比才華,於是趕忙謙虛了幾句。
“沈公、孟公抬愛小子了。學生自知有幾斤幾兩,必定繼續克勤於學,不辜負各位長者拳拳愛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