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趟北邊,只見那裡真是基層政令亂行啊。青苗法適合行於南面,是因為這裡商賈眾多、交換容易。”
“這又是什麼道理?”男子問道。
“官府行青苗法,於每年二月、五月青黃不接之時貸出現錢,百姓們去買了種子,待到償還時又要賣了糧食換錢。這一來一回,若是遇到奸商酷吏,還能不受盤剝之苦?”
“原來是這樣,那這制度到了北方算是水土不服了?”
“何止是水土不服這麼簡單啊。要我說,這制度本身還是好的,若在執行時有所監督,便是北方也是能夠漸漸實行好的。但是,咱們當朝的大官們,哪個不是順著官家的意思急於斂財?”
說到這裡,此人已然有慷慨激昂之態,還是他那蜀地有人急忙扯了扯他,示意其聲音小些,以免禍從口出。
此人這才想起這是公眾場合,微微壓低了聲音接著道:“這青苗法啊,就是被層層官吏執行壞了,除了我前面說的它本身的問題,那一個個官吏還有強行攤派的行為呢?還要擅自抬高利息呢?我看國朝是要有禍事了。”
“算了算了,老兄,這跟咱們這些商人有什麼關係?別說了。”蜀地男子看著周圍許多人紛紛向他們這桌看來,當即勸阻起對方來。
誰知對方還不盡興:“怎麼沒關係?青苗法沒關係,市易法便有關係了。你以為以後那些個當官的,不會強買強賣我們的貨物嗎?”
蜀地男子見對方不依不饒,引起的動靜越來越大,生怕真的被哪個有心人將他們的話聽了去,惹出禍事。
於是,他趕緊叫來夥計隨意結了賬,扯起之前侃侃而談那人便離開了。
這兩人既走,眾人便也都各安其事,不過店裡氣氛此時卻是微微有些古怪。
終於,一個人突然將手中酒杯砸在桌面之上,重重嘆了口氣,不知唸叨了句什麼,大概也是感慨時局艱難之類的話,便也起身離開了。
蘇軾這邊默默聽了半晌,此時也是眉頭緊皺、呼吸急促,儼然壞情緒正在升騰。
吳希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由勸道:“老師,這幾位遊商說的也沒錯,而且終究是普通百姓,您犯不著跟他們生氣的。”
蘇軾搖了搖頭,有些悲切的說道:“冀之啊,為師所氣憤和難過的,正是他們說的這些,半分都沒有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