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這些所謂的義勇、強壯民兵們,日常拿不到正常募兵的軍餉,只是偶爾有些被上面軍官層層盤剝過後,少的可憐的賞賜罷了。
在場的這些人中,固然並不全是像於家、陳家那樣,遭到了不公平的丁口數量認定,以至於漸漸無以為繼、瀕臨餓死。
但日常遭受自兵馬都監李言一下,各級軍官和地方官吏的欺壓,誰心裡還沒有點怨氣了?
因此,吳希的一番話下來,當即便將這口怨氣激發了出來,圍困他們計程車卒們紛紛轉頭去看自家主官,似乎是等待著對方的一個解釋。
更有甚者,當即不要命地昂然出聲:“諸位弟兄,我便是長子縣本縣人,俺家中父母已然老邁,還有個女兒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其實我本不該來做這個義勇的,就是因為他!”
一邊說著,其人單手指向本縣縣尉李立,接著道:“就是他非要說我父尚在當打之年,像我這般的家庭必須出一人來服役。可憐我老父親今年六十有五,沒有我這個年輕力壯的在家農耕,以至於如今尚且不得不每天躬耕於家中微薄的田畝。”
眾人一見有本地人出面現身說法,支援了吳希之前的說法,於是愈發譁然起來。
那邊的李言見到這般情景,即便是久居高位,面對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本方軍卒譁變,也是一時間冷汗迭出。
“李立!你這廝到底在這長子縣中設計了多少人,怎麼在場的便有兩個一般經歷的!”
李立此時也是大為無語,暗道不是你李都監明確要求,讓我在此地幫助鄉里豪右多收攏一些田產土地,以換取他們對您老人家的孝敬嗎?
咋地此時事情敗露了,反倒說起我的不是了。
我倒也想不這麼害人來著,但你催得那般急切,在我許可權之內能操作的,可不就是故意錯定丁口,進而利用義勇、強壯役法抽走其人家中丁壯,兼併起小民土地最快麼?
不過此時情況危急,其人當然沒有跟對方鬥嘴的心思,只是目光幽怨看向對方並不言語。
李言被李立的幽幽目光看得也有些慚愧,但面上卻是不曾顯露半分,只是仍舊厲聲來問:“你看著俺作甚,只說此刻究竟怎麼辦才好?”
李立咬了咬牙,情知此刻殺了吳希才是正事,於是便從身旁李言親衛手中奪過長刀,疾步走向那名現身說法指斥他的軍卒,趁其不備一刀自身後將刀幾乎是遞進了對方的胸膛。
此人沒預料到李立會這般果決,中刀之後勉力迴轉過頭來,卻已無力發出任何言語,就這般直勾勾看著李立,剎那後雙瞳便失去了焦距。
也不知其人臨死之前,是否後悔方才貿然出聲,又或者是在想念自己豆蔻年華的漂亮閨女,以至於根本來不及後悔什麼。
吳希看著眼前這一幕,直恨得牙關緊咬,暗罵這一支李家人真是不當人子,全然毀掉了其祖上堂堂大宋樞密使李公崇矩的威名。
而李立那邊見對方再無聲息之後,卻是陡然將鋼刀抽出,轉而向眾人舉刀喝罵,都沒功夫去擦剛剛濺到自己臉上的鮮血。
“你們這些混賬到底在想什麼,今日事已至此,圍殺了堂堂緋袍大員一個時辰了,血海深仇已結至此,難道此刻倒戈相向便不用受責罰了嗎?況且其人屠殺荀家上下幾十口人,難道你們真信他是個好官?”
眾軍卒一聽此話,也都覺得有些道理,畢竟他們可不相信吳希會那般寬宏,自己等人即便此刻倒戈過去,也是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了。
更何況荀家幾十口的屍體鋪陳在這座院中,其中甚至不乏老弱和婦人之流,似乎也的確在提示著他們這吳希並非是什麼好官。
於是,對面軍卒們的集體意志又一次戰勝了個人想法,紛紛再度持盾挺刀向前,誓要拿下這屠殺良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