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趙副使說他便不去平遙了,只沿著河道繼續北上,反正待等到太原城再與您見面便是。”
曾孝寬怔怔看向眼前稟報情況的小吏,卻終究是無奈搖頭嘆息起來。
“那便走吧,且讓趙副使乘船北上就是了。”
“唯。”手下人答應一聲,卻是終究沒禁住心中的火氣。“曾公,您自是正使,如何對他姓趙的這般容讓?”
“放肆。”曾孝寬呵斥一聲,“那須是你正經的上官,論起職位來也是堂堂開封府提點,輪得到你一介下吏臧否其人了?”
小吏趕忙低頭拱手:“是,下吏有罪。”
曾孝寬見對方這副模樣,終究沒忍心繼續恐嚇下去,只是轉而向對方解釋起來。
“不是本官容讓趙副使,只是我們倆意見一向不合,但事情總是要做下去的,而本官自是正使,與之有什麼好計較的?”
當初察訪使團離京之前,官家就曾與相公王安石討論過正副使的人員,當王安石推出趙子畿作為副使的時候,官家就曾猶疑於其人與曾孝寬恐怕難以配合。
不過奈何王相公十分堅持,且人家趙子畿到底算是保甲法的專家,全國唯一一處推行了保甲法的開封府界內,便是其人主要負責相關工作來著。
好在曾孝寬到底是個好脾氣,雖說也曾當面不給過人家堂堂內翰曾布的面子,但那也是因為自家老爹曾公兩,不久之前被王安石一黨氣得半死的緣故。
此刻面對趙子畿,人家雖然也算是新黨中堅,不過終究只做過推行保甲這一件事,他又哪來的理由與之交惡過甚呢?
“曾公,車馬準備停當,請您登車。”一名護衛來到近前,向曾孝寬拱手做著稟報。
“好。”曾孝寬答應一聲,便不再去回望停在運河中的航船,在身旁小吏的攙扶下登上了駛向平遙的馬車。
此刻他們正位於汾州孝義縣境內,身處縣城左近的運河碼頭之上,剛剛自官船上下來準備轉陸路繼續趕路。
之所以必須要換成陸路,並不是說水路就到不了太原府,否則人家趙副使就不會留在船上了不是?
其實相對於繞道平遙,反而是走水路北上更方便一些,可以直抵府城陽曲之外。
但這不是自家來時,官家大手一揮,將他們的行程就這樣定下來了嗎?
心懷一絲鬱悶,其人穩坐在馬車轎廂之中,吩咐一聲過後車輛便慢悠悠向前行駛起來。
“曾公,也不怪人家趙副使這般表現,聽說人家吳察判單領一路人馬,上個月在潞州做了件好大事。不僅其人受到官家專門下旨褒獎,甚至其人遠在杭州的老師大蘇學士,都重新得了官家青睞。”
此刻出聲的仍是剛剛那名小吏。
其人許是實在懶得走路了,乾脆搶來趕車的活計,此刻一邊漫不經心地趕車,一邊暗含不滿地開了口。
曾孝寬自然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不滿,卻也沒有出言責怪,只是隨意做著應答。
“人家大蘇學士歷經三代聖主,何曾少過什麼青睞?談何重新得到。”
“下吏說的不是大蘇,而是說吳察判,是說人家吳察判做的好大事。”
曾孝寬一時默然。
不同於吳希那般矢志進取,他這一路上倒是安穩得很,既沒有主動去尋地方官的毛病,也沒有少了勤勤懇懇地接受諸州諸縣的彙報。
總之主打的就是一個但求無功無過。
畢竟什麼保甲法,其人原本就是不感冒的,做這個樞密都承旨本就有些陰差陽錯,奉使河東更不曉得是誰與他找的事,因此其人一路上始終興趣缺缺。
即便是水路行舟不算勞累,他也要求一日只走個二三十里,以至於到了如今十月下旬的光景,他才領著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