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坐牢那兩個字的時候,白梓岑的腦子裡像是突然空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滿世界都是高高的圍牆,滿世界都是沒有陽光的陰影。
白梓岑一點都不否認,她害怕監獄,害怕警察,害怕一切和坐牢有關的東西。
她語氣微微顫抖著,難以想像一個人的未來會被掌握在一紙訴狀書裡:「老人家,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老人抹了一把眼淚,語氣絕望:「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兒子是為了我病重的老伴才犯了法,我心裡也是內疚得不了,只恨不得能代他受了所有的罪,即便是加倍的也好啊。」
「有什麼辦法,能不坐牢嗎?」白梓岑呆愣愣地問。
老人點點頭:「我找同鄉讀過書的人諮詢過律師,說是隻要負責這個案子的檢察官願意給孩子一個職權不起訴的自訴機會,讓他在法庭上自白自己的罪行,就有免於坐牢的可能。起訴書也只會被寄回家裡,而不會寄到學校裡,那樣他也不會被學校開除。而梁檢,就是負責這個案子的檢察官。」
很早以前,在梁延川做律師的時候,白梓岑就曾在他的法律書籍中翻看過相關的案例。自訴案件,就是由被害人或是監護人向法院提起刑事訴訟,追究被告人的責任。它適用於不需要進行偵查的輕微刑事案件以及公訴轉自訴的案件,它僅保留被害人依法追究刑事責任,而公安機關與法院並不予追責。自訴案件以侵佔罪、遺棄罪、輕傷罪最為典型,而老人的兒子所犯的,確實是侵佔罪無疑。
「我今天厚著臉皮上門拜訪,就是想求求梁檢,能不能給我兒子這一次機會。」
老人驀地站起身來,作勢就要跪在白梓岑面前。然而,還未等白梓岑來得及有所反應,就驀地有一雙手越過她,徑直扶起了老人。
梁延川的嗓音帶著無邊的冷意,就好像是一個冷血無情的裁決人:「老人家,你回去吧。職權不起訴只對於罪證確鑿的輕微案件而言,而你的兒子,身為一個受過教育的大學生,依舊知法犯法,我不認為這是一個輕微案件。」
「梁檢,我兒子他還小啊您行行好啊」
老人老淚縱橫。
「對不起,您請回吧。」
梁延川直接回絕,不留任何餘地。
老人見狀,自知是求助無門了,便大著膽子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沓錢。零星的票子,有紅的,有綠的,上面還沾著些泥土,灰溜溜的。
老人顫抖著雙手,捧著那些錢,硬是塞到了梁延川的手心裡:「梁檢,這些是我和我老伴兒的積蓄,還有一些是從村上的老鄰居那邊借的。我們沒什麼門路,您能不能看在這點錢的分上,幫幫我們,幫幫我們的兒子一把?」
他一雙昏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梁延川,眼神渴望從梁延川的表情裡,看到一絲鬆動:「梁檢,我求求您了求您了」
梁延川毫不留情地將那些錢重新塞回老人的口袋,語氣耿直:「老人家,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這是在對公務人員進行賄賂,這是要坐牢的,甚至還會害你的兒子一同被牽連進去。」他眯著眼睛,「您覺得,這值得嗎?」
老人家聽完,那雙準備掏錢出來的手稍稍遲疑了一下,最終仍是沒再有所動作。他啞著嗓子問:「梁檢,真的不能幫幫忙嗎?」
「對不起,無能為力。」梁延川說。
老人家聞言,低下了頭,也不說話,只是靜默地點了點頭,往門外走。他自知,在面前這個檢察官身上,求不得任何的通融。甚至,他或許還會因為自己愚昧的舉動,害了自己的兒子。
他無計可施,最終決定離開。
老人家離開後,大門並未被關上。梁延川步履沉穩地走過去,順手將門帶上。
彼時,白梓岑以一種僵持的姿勢站在沙發旁,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