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地立於城市大廈的尖頂上,此時蘇淺醍比絕大部分人站的都高,看的也要更遠,可是夜涼如水,這高空中的風利得連他這副石頭臉皮都感受到了。
恰逢黎明,本該是最黑暗的時刻,這片天空卻仍映照著城市永不熄滅的紅,狂歌勁舞、聲色犬馬的人們多麼陶醉啊,他們在狂歡中,就好像已經看到了人生的全部,好像天亮以後的世界,已不再屬於他們,亦不知道,就在自己熱烈地揮灑生命的同一時刻,在同一座城市裡,有那樣一批他們這輩子也不會了解接觸的人,同樣揮灑著生命,用自己的鮮血。
蘇淺醍只是途徑這大廈頂層,現在他們並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感慨思索人性與生命,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蘇淺醍也並不在乎腳底下的前赴後繼、傾注成一片汪洋的笑容究竟是發自內心還是用藥物酒精灌出來的。所以他只是用那看似情深,但那裡面洩露的光芒總是涼薄的目光如夜風一般掃過這方燈紅酒綠,何必自擾呢?那些人看不見一些他看見的東西,也看著一些還有很多人看不見的東西,於是自顧揮霍著他們的瘋狂,而他,也正走著自己能走的路呢。
那人生來帶著笑的唇角,就該是對一切都嘲笑,嘲笑生命的陰差陽錯,嘲笑世人的庸庸碌碌,嘲笑聰明人的自誤,嘲笑愚鈍人的天真。這眼裡摻了太多的東西,心眼上開了太多的竅,對自己玩弄於股掌的東西深惡痛絕,他其實嘲笑了自己。而這淡不去的弧度,牽住越發濃郁的黑夜,像一把尖刀,隱在了夜風中。
夜色和著反射的燈光,天空中一片朦朧迷幻,令他身邊那個突然出現的扭曲都不甚明顯了,一陣模糊中,商略的頭突兀探了出來。
長腿一邁,商略從烏光的幕布中踏出來,即將離開那個奇異的黑洞的時候,商略回頭一個猛踹,似乎將身後的什麼給踢了回去,隱約一聲不甘的咆哮從洞中瀉出,但很快讓閉合的光洞截斷了。
“這都第幾頭了?”
商略凌空而立,一聳肩:“誰知道,早就數不清了。”
他嘀嘀咕咕地,以前還偶爾為找不到能量精純強大的鬼怪發愁,這現在才知道,食物太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每天到處追殺這些冥府逃犯,他光是看著都要吐了,更別說還有吸收的胃口。
蘇淺醍好笑地掐著他的臉頰,“哎呦呦,連我們商大人都沒了胃口,那可真是太難得了!該說這些惡鬼是造孽啊,還是積德啦?”
商略霸道地用力一收扶著蘇淺醍後腰的手,將人困在懷中,惡狠狠地說道:“吃他們的興趣是沒了,吃你的‘性’趣可一點不少!”
蘇淺醍魅惑的笑起來,勾著妖佻眼神,用鼻尖蹭著商略的鼻樑,兩人交換著呼吸,一邊的熾熱,一邊的冰冷,纏綿得如此和諧。
就在這樣曖昧升級的時分,蘇淺醍卻用他豔色的唇說出:“不抓到蘇玉倫,你有‘性’趣,我卻只有小別勝新婚的情趣,你要不要試試?”
商略苦澀地砸了咂舌。
“死就死了還惹出那麼多事,我要早知道早把他的魂掐了。你說蘇玉倫怎麼這麼想不開,他鬧出這麼大亂子還能有好?他當妖界冥界都是吃素的嗎?”
目光越過商略寬闊的肩眺向院方,蘇淺醍清清淺淺地笑著,“是啊,有些人就是太想不開,這過人的天賦,卻只有幾十年的時間利用,他們這樣聰明的人,怎麼甘心呢?卻不知道,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們已比最笨的人,還要蠢了。還是該你這樣的好,才能輕輕鬆鬆地活上個幾千年。”
商略可不是籬術那隻被捏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軟柿子,他點頭讚歎道:“還是神志不清的好,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幾千年。”
這一切,還要從幾天前,他們夜闖蘇家說起了。
臨行前,熊姑娘難得不見嬉皮笑臉,認真地交付他們:“我就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