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藥厚厚在那壯棒漢子的傷口上敷了一層,再拿著塊乾淨白布仔細裹了起來。
忙乎完了這些,那朝天伙房的管事趁著大傢伙的眼睛都盯在那壯棒漢子身上的檔口,卻是悄悄走到了相有豹的身邊,把調藥剩下的半罈子燙熱的米酒擱在了相有豹等人佔著的座兒上:“幾位爺們,這是打哪兒來?奔哪兒去?”
瞅一眼那朝天伙房的管事在放下酒罈子時拿捏的手勢,嚴旭頓時抓過了自己面前的一雙筷子,貼著碗底放成了個十字花的模樣,這才抬頭朝著那朝天伙房管事的低聲說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爺們,我們就是實心來做買賣的,勞您照應了!”
微微一點頭,那朝天伙房管事的也不多話,扭頭走回了長長的灶臺後頭,卻是叫個小夥計給相有豹等人佔著的座兒上送過來了幾碗葷菜。
一點都不露相地拿眼睛瞟了那朝天伙房管事的一會兒,相有豹一邊伸著筷子慢慢在那小夥計剛送來的葷菜碗裡翻撿,一邊卻是壓低了嗓門朝著嚴旭問道:“嚴爺,這又是個什麼路數?”
滿不在乎地抓著一雙筷子大吃著,嚴旭趁著夾菜的檔口朝相有豹應道:“是青幫擱在昌平的一處暗窯,平日裡接應南來北往的青幫子弟,有個緩急的時候,也能是個藏人儲物的窯口!方才他過來盤道,我琢磨著青幫那些人物心思太多,也不想太跟他們交際,也就拿著場面上的一些個片兒湯話回了他。”
話剛說完,那剛剛灌下去藥酒、身邊還被一幫子駝行把式圍著的壯棒漢子猛地一側身子,張嘴吐出來幾大口發黑的血塊子,卻又重新仰躺在那兩張桌子上,喘著粗氣哀叫起來:“可是她孃的疼死我了!”
眼瞅著地上那散發著一股濃重腥味的血塊子,幾個有見識的駝行把式頓時笑出了聲音:“瘀血都吐出來了”
“這可就好了,命算是保住了!”
“哎呀太玄了我說路哥,你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誰知道在昌平這地界,還能撞見身上帶著救命丹藥的人物啊?”
站在自己的獨生兒子身邊,路老把頭瞧著兒子那鼓脹起來的肚子明顯的消退下去,再聽著兒子已然能再次出聲喊疼,一雙眼睛裡也頓時沁出了淚花。
駝行裡頭的把式都知道,路老把頭是打駝行裡牽駱駝的碎催做起的,奔四十的時候才算是熬出頭當了個小駝隊的把頭、攢了幾個小錢娶了個媳婦,小五十了才有了這寶貝兒子,可媳婦卻也因為生產時一個沒招呼住,瞪著一雙淚眼瞧著剛出生的兒子撒手人寰。
從小時候開始,路老把頭就把這寶貝兒子當了心肝尖子,多少人張羅著要給已然在駝行裡成了大拿的路老把頭續個填房,路老把頭都把腦袋搖晃成了撥浪鼓——不怕旁的,就怕萬一後孃刻薄、委屈了孩子!
這兒子也是爭氣,從小在路老把頭身邊耳濡目染,十歲檔口就能一個人吆駱駝、引頭羊,訓兒馬、牽犍牛,從四九城到口外的幾條駝行通道也都記得滾瓜爛熟,虛歲剛十八的壯棒漢子,差不離就已然有了積年駝行把式的本事做派!
原本走完了這趟活兒,路老把頭都想著要把手裡頭的這大駝隊交到自己兒子手裡,最多也就陪著兒子走個兩年,自己也就該回老家、在老家剛買下來的小宅子裡享享清福。可眼瞅著自己那命根子一般的兒子居然被條發了狂性的犍牛給傷了,路老把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