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全都滅了燈火。外邊兩處小樓上的光亮也都照不過去,要不咱們試試朝裡面趟?”
伸頭看了看相有豹所說的那幾處屋子。嚴旭卻是微微搖了搖頭:“估摸著沒這麼簡便。能打南邊來四九城裡做買賣的大商賈,身邊指定都帶著些明白江湖路數的主兒,說不得就能有鏢行裡的達官爺跟著。甭瞅著住人的那幾處屋子都滅了燈,可指不定暗地裡就有伏著的哨樁。咱們要是這麼冒冒失失的趟進去,倒不是怕了那些個哨樁能留下咱們,怕的反倒是打草驚蛇。到時候一旦把動靜鬧大了,怕是咱們就得朝著有光亮的地方跑。叫人從暗處打亮處,咱們可就成了活靶子了。。。。。。。”
皺著眉頭,相有豹凝神琢磨了片刻,方才朝著蹲在石牌樓上的嚴旭低叫道:“嚴爺,那就算是全然沒了燈火,咱們進去趟道的時候,怕也躲不過那些暗地裡的哨樁?”
伸手從傢什囊裡摸出來幾枚摩挲得鋥亮的青錢,嚴旭輕輕掂弄著那幾枚青錢說道:“我打的不就是個鬧出來點兒動靜、調虎離山的主意麼?可現在小半個暢罄園都叫照得透亮,我倒是也沒法把人朝著遠處引吶?”
來回打量著那些已然熄滅了燈火的屋子和兩座燈火通明的小樓,相有豹皺眉思忖片刻,試探著朝嚴旭說道:“嚴爺,照著您說的,這些個相姑院能戳在暢罄園旁邊,見天兒都鬧得絲竹喧嚷、燈火通明,就是因為暢罄園裡住著的差不離全都是外路來四九城裡的人物,就算是當真要計較起來,也會因為在四九城裡沒根沒底、得不著太大的好處?”
略一點頭,嚴旭沉吟著朝相有豹應道:“這事兒倒是也真不敢說打包票,只是光我知道的,暢罄園裡好幾位主人都跟那些相姑院的主兒有過掰扯爭執,可到頭兒也只能是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一來是因為這相姑院裡頭的主兒已然操持的下九流都不收的營生,鬧將起來全是一副拿臉擦腚的做派,誰也都經不住他們那路噁心法子。二來。。。。。。。四九城裡可有不少有權有勢的主兒,是這相姑院裡的常客。。。。。。。”
把話說了個半截子,嚴旭側著腦袋、瞪圓了眼睛看著一處小樓門前停著的一輛小汽車看了半晌,這才指點著那小汽車朝相有豹說道:“瞧見那輛車沒有?見天兒坐著那車來相姑院的,就是四九城裡出了名的玩主兒、北平市政府裡一位大官兒貼身的文膽,重金禮聘的前清秀才,聽說還去過小日本的地界留洋,回了四九城裡就敢當人吹乎自個兒學貫中西!家裡頭養著四五個兔兒爺還不算,從來好的就是去這相姑院裡消遣!就這號人物,瞧著手裡頭沒啥權柄,可仗著手裡一支筆寫出來的文章、辦出來的文案,咬人從來都口口見血。給人上眼藥子、使絆子更是手拿把掐,壞得都跟經了霜雪的西瓜似的——皮兒翠綠,可肚裡都快爛得沒了瓤了!”
很是好奇地看著滿臉不屑神色的嚴旭,相有豹禁不住開口問道:“嚴爺,瞅著您對這人物這麼知根知底,莫不是。。。。。。。”
大大咧咧地朝著相有豹一擺手,嚴旭頗帶著幾分自得地低聲笑道:“就這樣一位天生忘八(注1)的主兒,我要不下手拾掇拾掇,倒也對不住我這潑法金剛的名頭了!也就是早些年功夫,這老王八靠著文案上的花樣訛了旁人一件張道陵的《老子想爾注》明初抄本,生生把那物件的本主氣得吐血,我也就賞了他個捲包兒會的場面。那本《老子想爾注》當時就還了本主兒,可擱在那本《老子想爾注》旁邊的物件麼。。。。。。。”
朝著面露得意神色的嚴旭比劃了個大拇指,相有豹低聲朝著嚴旭讚道:“嚴爺,我這可真得朝著您說個‘服’字!就您這手藝咱們還能單說,就您這份救人急難、千金一擲的氣魄,四九城裡潛行人物當眾,您可得算這個!”
老臉微微泛紅,嚴旭耳聽著相有豹由衷誇讚,反倒是有些訕訕地應道:“年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