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也不知道我琢磨得對不對——您同志社手裡頭該是攥著不少四九城中要緊人物的關節,打從這裡頭挑揀出一個跟您諸位扯得上瓜蔓、可撂出去了也不心疼的主兒扛事,差不離在官面上也就能把事兒了了!只要是四九城中官面上諸位爺不再追究,那這事兒不出三五天也就再沒人提,您諸位不也就能在四九城中方便行事了麼?”
眼睛裡驟然閃過了一絲寒光,戴爺冷笑著看向了滿臉恭順神色的段爺:“嗬。。。。。。段爺您可真是替我們同志社打的好主意?叫我同志社出人頂雷?您也仔細琢磨琢磨——這買賣家都得是有買有賣方成生意,更何況響槍見血的事由,難不成就是我同志社一家鬧出來的么蛾子?”
看著戴爺眼中閃過的寒光,段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慌忙朝著戴爺擺手說道:“這事兒自然是沒這麼簡便,更不能叫您同志社一家吃虧不是?我今兒在戴爺您跟前打一保票——只要是您能應承了我這法子,弄出來一個夠分量頂雷的主兒,那跟您同志社不對付的人物那邊。。。。。。也得依樣畫葫蘆的出來這麼一撥人物!到時候場面上給誰看了,這響槍見血的事兒都得是有來龍、有去脈,何處因、哪裡果,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嘴裡頭絮絮叨叨說著話,段爺一雙小眼睛倒也沒忘了仔細打量戴爺臉上的神色。眼瞅著戴爺臉上陰冷神色漸漸有些鬆動,段爺用力嚥了口唾沫,扯著乾澀的嗓子朝戴爺低聲說道:“戴爺,我這兒跟您說句不知深淺的話,您聽了要不順耳,您就自當是我姓段的滿嘴噴糞——要論起您這同志社在四九城裡辦的各樣事由,那從來都丁是丁,卯是卯。眼裡揉不得沙子!可話還得說回來,您這同志社哪怕就好比當年的錦衣衛、粘杆處,能御前行走、先斬後奏,那可也扛不過一個。。。。。。。那戲詞兒裡頭說的、和光同塵、事緩則圓的道理不是?”
抬眼看了看垂手站在屋子一角、微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似的門房老徐,戴爺沉吟片刻。緩緩地伸手朝著站在書案前的段爺做了個肅客的手勢:“段爺。您坐下說話!”
朝著戴爺一哈腰,段爺小心翼翼地在屋中椅子上沾了半拉屁股,再朝著給自己倒了碗粗茶的門房老徐討好地一呲牙。端著茶碗便將那半溫不涼的茶水仰脖子喝了個乾淨。
微微閉著眼睛,戴爺順手從書案上拿起了一支紫銅鎮紙在手中把玩著,瞧那模樣倒是很有些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將風範,可心裡頭倒是著實叫段爺這番話攪擾了神思。
且不論同志社中各樣規矩森嚴,那就是擱在南京的軍事調查組,每年光是在殉國、殉職、殉法的三殉牆上貼出來的照片就得有過百張,這還只說是有名有姓有職位的主兒,碎催幫閒自然另算。
而在這其中,軍事調查組裡殉法的人物很有一些是因為些許小錯觸怒了軍事調查組的大掌櫃。腦門上就得吃一顆花生米。哪怕是往日裡再是功勳卓著,卻也敵不過軍事調查組大掌櫃的手中硃筆毫不留情!
就像是同志社這回在四九城中想要秘捕梅先生的行動,老早的就把相關文書遞到了大掌櫃的判官案前。真要是在這事兒上頭走風、失手,哪怕是自個兒在四九城中論起功勞、苦勞都出挑拔份兒,那也扛不住耽誤了大掌櫃的交辦事宜之後以身相殉?
閩南有句老話可都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只要是能把梅先生抓撓到了同志社的手中。自個兒也能在同志社的森嚴規矩下安身保命,旁人。。。。。。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輕輕用紫銅鎮紙拍打著另一隻手的手心,戴爺像是全然無意般地朝著垂手站在屋角的門房老徐說道:“老徐,我記得在料斗衚衕有一處宅子,主家像是姓羅?”
宛如泥雕木塑一般。門房老徐壓根都沒動彈身子,只是飛快地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