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啊。。。。。。”
一陣摔桌砸椅的動靜中,另一個嘶啞的聲音很是沒好氣地叫罵起來:“什麼他媽吃飯的傢伙?就這年景,就是你還能做出來那些逗鳥的哨兒,可誰還來花錢買啊?就算是能賣出來仨瓜倆棗的,那還不夠我押一局的!你給我撒手。。。。。。麻溜兒的給我撒手!”
吵鬧叫嚷聲中,一個剃著禿頭,身上穿著一件敞懷大褂的小夥子猛地拽開了房門,抱著個木頭匣子從屋裡撞了出來。而在那小夥子的身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胡亂裹了件小褂、赤著雙腳,哀聲連連地跌撞著抓住了那小夥子的衣襟:“這個可萬萬賣不得呀。。。。。。祖上八輩兒傳下來的吃飯家伙呀。。。。。。”
像是被那老人廝纏得火氣上頭,那抱著木頭匣子的小夥子回身一腳,狠狠地將那赤著雙腳的老人踹翻在地:“都他媽一天喝一頓棒子麵粥了,還要個屁的吃飯家伙!等我回了手氣翻了本,到時候再給你贖回不就是了!”
猛一伸手,謝門神一把攔住了那正要奪門而出的小夥子,悶著嗓門朝那小夥子叫道:“洪三兒,我這兒剛上門,你倒是要走?”
猛一看見謝門神那城牆般的身板,再瞧瞧伸在自己眼前的那蒲扇般的巴掌,方才還罵罵咧咧、敢動手打自己親爹的洪三兒頓時縮起了脖子,期期艾艾地朝著沉著臉的謝門神說道:“是。。。。。。門神哥啊?這倒是老沒見您,我還正琢磨哪天去尋您。。。。。。”
從鼻孔裡悶哼一聲,謝門神劈手便從洪三兒手裡奪過了那木頭匣子,很沒好氣地朝著洪三兒伸出了另一隻大巴掌:“三兒爺,我可當不起您叫我一聲哥!想當年,我過不下去要賣老房子,可是你三兒爺幫著牽線做的中保人!現如今大錢鍋伙沒了,我那老房子賣了也沒收著一個大子兒!照著四九城裡的老規矩,我謝門神找你這中人要錢,沒錯兒吧?!”
縮著脖子朝後出溜著,洪三兒轉悠著眼珠子,嘴裡卻依舊是期期艾艾地咕噥著:“這事兒。。。。。。您也不能找我不是?我是中保倒是不假,可我這也是叫人強拉著去的。。。。。。。門神哥,這事兒咱們日後再說。。。。。。”
眼瞅著洪三兒想抽空子開溜,相有豹一個箭步擋在了洪三兒身側,吊著嗓門朝著洪三兒叫道:“還想著開溜不是?今兒這事要是不了了,你哪兒都甭想去!”
心虛地瞅瞅謝門神那城牆般的身板,在偷偷瞧瞧相有豹那渾身都繃著勁頭的架勢,洪三兒哭喪著臉叫道:“這事兒我可真沒得啥好處,裡外裡大錢鍋伙就給了我倆大洋,在口袋裡都還沒捂熱,又叫番花攤子給收了去!您兩位今兒就是弄死了我,那我也拿不出一個大子兒了不是?”
冷笑一聲,相有豹刻意裝出了一副兇悍的模樣,把手朝著自己腰後摸去:“那就是沒得說了不是?也成,老規矩,中保不認賬的,哪隻手簽字畫押的,就卸了那隻手吧!來,甭叫爺們費勁,痛快把手伸出來吧!”
死死地把一雙手藏在了身後,洪三兒急得滿地亂蹦:“這可真不能啊!爹。。。。。。您好賴替我說幾句?大哥、二哥可都不在眼面前了,說是走了口外,可也都三年沒信兒了不是?鬧不準就死外邊了!您往後可還指望著我給您養老送終、摔老盆打幡兒呢。。。。。。”
被自己兒子照著心口踹了一腳,那鬚髮皆白的老人好容易才從地上掙扎起來,扶著門框氣喘吁吁地哀嘆道:“見天兒的去賭,家裡頭能敗的都叫你敗了個乾淨,你眼裡頭哪兒還有我這個爹?甭問我,打死了你,我就自當沒這個兒子。。。。。。”
哀痛之下,那鬚髮皆白的老人猛地咳嗽起來,扶著門框再次出溜到了地上,老淚縱橫地痛哭失聲!
朝著謝門神使了個眼色,相有豹從謝門神手中接過了那個木頭匣子,疾步走到了那老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