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於爺的胖大漢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納九爺的招呼:“納九爺,您甭跟我於小慄客氣,麻溜兒叫人上點兒茶水點心。我這趕了個大早兒的奔您火正門堂口,早飯都忘了吃,這會兒可當真是餓得腳底下發飄了!”
抬眼看了看窗外已然升得高高的日頭,納九爺很有些無奈地咧了咧嘴,卻是依舊客客氣氣地請於小慄坐到了大堂中新添置的太師椅上,再讓幾個小徒弟給於小慄送上了些備著待客的茶水點心,默不作聲地看著於小慄像是好幾天沒吃飯似的狼吞虎嚥吃喝起來。
擱在四九城中,但凡是知道於小慄這號人物的主兒,人面前全都得挑個大拇哥,誇一聲於小慄於老闆善經營、懂交際,十來年的功夫把京郊一個不大的油坊硬生生做成了四九城中數得著的商號,當真算得上是長袖善舞,多錢善賈。
可要在私底下,大傢伙卻全都沒忘了於小慄發跡之前做出來的一件稀奇事兒。。。。。。
但凡是京郊一帶榨油的油坊,每年出頭一桶油的時候,都得請了周遭左近、四鄰八鄉的街坊鄰居吃一頓油水飯。一來是謝過了街坊鄰居們在油坊活計忙活的時候伸手相幫,二來也是因為油坊榨油時巨響擾民致歉。大傢伙一團和氣,這才能爽利生財。
可這位於小慄於老闆倒也算是個稀奇人物。但凡是有旁的油坊請周遭街坊鄰居吃那頓油水飯,於老闆從來都是屁顛屁顛不請自到。撿一個海樣大小的盆兒盛滿滿一碗油水飯。連湯帶水的吃喝個乾淨。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見著了於老闆毫不客氣的上門吃這油水飯,就有那捉挾陰損的油坊主人刻意在於老闆那海碗裡偷偷加上了一勺生油,生生把個全無防備的於老闆吃得後庭不穩,一褲襠全都叫那破門而出的生油浸得汙跡斑斑,著實叫見著了這副場面的街坊鄰居當笑話傳了好幾年。
說來也怪,但凡是叫於老闆吃過了這頓油水飯的榨油作坊,不出三年必定關張。有那精細些的人物仔細琢磨之下。這才明白過來於老闆每回去吃那頓油水飯,看似貪小、佔便宜,實則細品旁人油坊中榨出來的油到底有啥好處,回過頭再讓自己的油坊師傅學著人家的好處取長補短、去粗取精之下,於老闆的油坊榨油自然是多快好省、價廉物美,也就難怪於老闆能把一家小油坊做到了今日場面?!
雖說裴於老闆如今生意做得頗大,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小本買賣的時候落下的毛病。每到一處與人商談接洽些生意買賣,從來都得是空著肚子進門就吃,不到吃飽喝足了絕不開口!
眼瞅著於小慄把小徒弟送上來的茶水點心吃喝個乾淨,早知道於小慄這口癖好的納九爺這才朝著吃得心滿意足的於小慄一拱手:“於爺,您今兒來我火正門堂口,有何指教?”
伸手撣了撣掉落在衣襟上的點心渣兒。於小慄用力打了個飽嗝,這才懶洋洋地在太師椅上舒展開了腰身,慢條斯理地朝著納九爺笑道:“納九爺,我都到了您這堂口裡邊,那自然是要求著您踅摸件玩意。難不成還是找您賣油?”
眼瞅著納九爺朝著自己遞了個眼色,相有豹立馬帶著笑臉朝癱坐在太師椅上的於小慄笑道:“於爺。您這可真是跟我們這兒說笑話了?可著四九城裡掃聽一圈兒下來,但凡是玩鳥兒的主兒,誰不知道於爺您每年都是在百鳥朝鳳拜鳳凰的日子口兒拔頭籌的人物?哪兒還犯得上到我們這字號裡來踅摸玩意?”
沒精打采地擺了擺手,於小慄擠眉弄眼地朝著相有豹低聲說道:“今年可跟往年不同!我這兒。。。。。。。得了,老話都說有病不瞞醫,有瘡不避妻,我這就跟您這兒撂了實話吧!今年我留下的那幾只玩意,一個不留神,愣是。。。。。。愣是叫一隻遭瘟的黑貓給禍害了!現如今我這手裡頭甭說是能拿出來在人前露臉的玩意,就連生瓜蛋子可都掏不出一隻了!”
很有些難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