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肩頭掛著褡褳的外路客人,頓時朝著那人群湧了過去。
影影綽綽的,只能瞅見人縫裡有個老頭兒滿臉是血的跌坐在地上,身邊散落著三兩個被踩破的竹籠子。
再仔細一聽,還有個囂張的聲音在不依不饒的叫喚著:“就今兒這日子,就爺這身兒衣裳行頭都且不論了!只說就爺打從大清國九門提督後人手裡花了真金白銀老鼻子錢買回來的這隻鬥雞,正經叫個金鉤嘴老鷹爪,七彩羽毛鳳凰冠,可著北平城走遍了鬥雞場子那都從來都是一個字——贏!你個老棺材瓤子甭說瞅一眼了,就叫你聽半聲雞叫那都得你家祖墳冒青煙!你個老嘎崩兒的棺材瓤子,你就楞敢拿著黃皮子燻我這寶貝鬥雞?”
囂張的叫嚷聲中,人群中已經有醒事的人回過味兒來了,一個勁搖著頭嘟囔:“這指定又是碰瓷兒的事!不定是哪家混混看上了人家手裡那幾只黃皮子……”
“可不是咋地?就那隻雞,下湯鍋都嫌光剩骨頭淨剩下毛了,還鬥雞?鬥他奶奶個篹兒吧……”
“老幾位,嘴上把住門!沒瞅見拎著雞的那位是誰麼?珠市口兒出名的混混假和尚!就這位,能訛善詐好找事兒,癩蛤蟆蹦腳背上,不咬人可惡心人呢!”
或許是著實害怕假和尚訛到自己身上,人群中有好幾個見識過假和尚手段的街坊都轉頭擠出了人堆兒。()藉著這個檔口,一個身上揹著粗布褡褳的健壯漢子不著痕跡地擠進了人群中央,但卻又悄無聲息地隱藏在了圍觀的街坊身後。
似乎是確認自己今天的訛詐能夠滿載而歸,假和尚甩動著他那身職業混混的標準服裝青洋鄒長衣的下襬,叼著根摻合了白麵兒的英國菸捲兒吆三喝四地叫罵著:“都不說豹房、虎坊橋那些個鬥雞的大場面,單算老官園鬥雞的場子,爺手裡這鬥雞哪次不幫爺贏回來兩個大洋?也甭說爺欺負你個老幫菜,今兒你給爺磕仨脆的,再把你那籠黃皮子讓爺拿走宰了去晦氣,爺還就抬抬大腿讓你個老幫菜過去了!”
無力地呻吟著,已經被假和尚和幾個跟他廝混在一塊的小混混打得滿臉鮮血的老人虛弱地搖著頭:“你……你們這是訛人!是你自己拿著那雞籠子先撞的我……”
使出吃奶的氣力嘬了幾口菸頭,假和尚顧不上那因為長期抽白麵而變得焦枯的嘴唇被即將燃燒到盡頭的菸捲燙得一片焦黃,挽袖子捋胳膊地朝著那滿臉鮮血的老人衝了過去:“嘿……你個老棒菜棺材瓤子,爺給你條路走,你還非朝著死路上嘬?爺今兒就成全了你……”
眼瞅著那老人又要遭受假和尚一頓毒打,隱藏在圍觀街坊身後的那健壯漢子猛地一個閃身,擦著個圍觀街坊的肩膀,飛快地鑽到了假和尚扔在一旁的雞籠子旁,亮著嗓子吆喝起來:“嘿喲喂,這是誰家這麼大手面兒啊?剛進了北平城就能見著一隻炸脖兒鳳凰,可見得這北平城真是沾了皇氣的,他就是不落凡鳥啊!”
二十郎當歲的年紀、鷹眼闊口四方臉的面相,厚實得像是一堵老城牆般的身板、銅鐘般透亮的嗓門,明顯的外地口音卻要強擰著學北平話,這些特徵湊合在一起,不由得不讓假和尚停下了衝向那老人的腳步,吊著嗓子朝那健壯漢子吆喝道:“嘿……這有你什麼事了?爺的寶貝雞可值了老錢了,瞎碰碰壞了你賠得起麼?”
但凡訛錢耍詐,最忌諱的幾件事情中就有一件,那就是半道上出來個擋橫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