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尤其是擱在那些個瞧見了微月先生叫打掉了兩顆大門牙的紅相公吆喝之下,聽明白了上門嘬事的主兒居然就是隔壁暢罄園中剛落腳的南蠻子,七八處相姑院裡的紅相公、大茶壺,看門的青皮、尋歡的玩主,更是多了三分胸中膽氣——這要是四九城裡的人物上門嘬事,怕還有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由礙手礙腳。可要說收拾個外路剛來了四九城、連四九城裡道路都沒摸明白的南蠻子。。。。。。
——今兒還就真叫你個外路來的空子知道知道這四九城中的鹽打哪兒鹹、醋打哪兒酸!
猶如陽春三月時過江之鯽,又似金風乍起處萬馬奔騰,七八座相姑院裡湧出來的各色人物亂糟糟、鬧哄哄,順著暢罄園的外牆繞了好幾條往來交織的衚衕,直撞到了暢罄園緊閉的大門前邊。也都不知道是哪家相姑院裡看家護院的青皮混混想要當眾露臉拔份兒,人離著暢罄園的大門還有十好幾步遠近,攥在手裡頭的一塊碎磚已然脫手而出。狠狠砸到了暢罄園緊閉的大門上。
只見得有人開張作出了這般舉動,少說聚攏了小一百號人馬的人群當中,頓時如同雨打沙灘般扔出去好幾十樣各色的玩意。一時間斷磚碎瓦破茶碗。板凳燭臺瓦夜壺全都砸到了暢罄園大門上,叮叮噹噹倒好似荒腔走板半通鑼鼓點。又恰如宮商角徵缺羽亂彈琴!
估摸著是在門縫裡瞧見了大門外邊人多勢眾、來者不善,暢罄園大門後邊,猛地傳來了個帶著幾分驚惶的聲音:“幹。。。。。。幹嘛呢?大半夜的,你們這是。。。。。。這是想幹嘛?”
只一聽大門後傳來的那外路人強學老北平話的腔調,拿一條手巾捂住了嘴巴的微月先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扯著嗓門含混不清地叫道:“就是這味兒,錯不了!方才砸車、打人、罵大街的人物。說話的調門跟這一模一樣!”
眼瞅著微月先生指認了鬧事的人物跟暢罄園中主家脫不了干係,領頭朝著暢罄園大門上砸磚頭的青皮混混膽氣更粗,擼胳膊挽袖子地調到了暢罄園緊閉的大門前,抬腳便朝著大門上踹了過去。口中兀自厲聲喝罵道:“有能耐嘬事、沒膽子露臉?方才砸車、打人、罵大街的那股子豪橫勁兒倒是再拿出來給爺瞅瞅呀?!麻溜兒開門,把方才鬧事那孫子交出來給爺發落!要不然,爺踹開了大門、燒了你個雲棧洞裡一窩的豬八戒!”
耳聽著門外那青皮混混的叫罵聲,再從門縫裡瞧著黑壓壓一片堵在門口的奇形怪狀人物,也都不知道暢罄園大門後邊應門的那位打的是什麼主意。老半天都再沒吱聲搭腔。
瞧著暢罄園裡應門的人物再不敢開口搭腔,那戳在暢罄園門口叫板的青皮混混登時拿捏出來平日裡打瞎子、罵啞巴的勁頭架勢,口中汙言穢語叫罵不迭,腿腳上更是一下接一下地朝著大門上蹬踹。而身後人堆兒裡頭裹著的一些個青皮混混見著了這有便宜能佔的場面,心裡頭更是篤定了幾分。都不知道是打哪兒踅摸來半截支牆的樹樁子,幾個人攔腰橫抱了那樹樁子,猶如古時攻城般地用樹樁子撞起了暢罄園的大門!
雖說暢罄園當真算得上是四九城裡有一號的大宅院,可這些年來頻繁更換主人,一扇大門上頭雖說是刷過了多少回的新漆,可門軸框架卻是當真沒人留神修繕過幾回。才叫幾個青皮混混拿著木樁子撞過了十好幾下,暢罄園那扇瞧著頗有些威風氣派的大門頓時在一記沉重撞擊之後轟然倒了下去。
巨響聲起處,且不論那些個相姑院裡的紅相公打的是什麼主意,不少相姑院裡看家護院的青皮混混,還有那些個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