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剛買下來的小宅子裡享享清福。可眼瞅著自己那命根子一般的兒子居然被條發了狂性的犍牛給傷了,路老把頭心裡頭頓時就亂了營,平日裡領著駝行闖過生死境地的心性早不見了影子,就只剩下個疼兒子疼得沒了主意的當爹模樣。
眼看著自己這寶貝兒子總算是吉人天相、險死還生,心裡頭多少踏實些了的路老把頭總算是回過身來,一路拱著手地就朝著相有豹等人走了過去,口中也是連連感激稱謝:“幾位爺們,我姓路的父子倆這兩條性命,可真都是幾位爺們給賞下來的!旁的不說這點意思,您幾位無論如何收下!”
利落地站起了身子,相有豹迎著路老把頭一拱手,卻是沒接路老把頭剛從身邊駝行把式手中取過來的一條沉甸甸的錢褡褳:“路老把頭,您這可就把話兒說遠了!都是場面上走著的爺們,見著了能幫把手的事兒都得伸手,更何況這人命關天的事兒,我總不能裝傻賣慫不是?我這兒再多嘴說一句,您家少爺身上這傷勢,怕是得少見風?”
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路老把頭忙不迭地回身朝著幾個駝行把式叫道:“趕緊”
都沒等路老把頭把話說完,幾個圍在桌子旁邊的駝行把式已然七手八腳地抬起了路老把頭的兒子,小心翼翼地朝著架在兩匹馱馬之間的網兜走去:“我們這就把路哥送鎮子裡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救人一命 (上)
大冷的天氣,四九城裡開門做買賣的門臉,差不多都要掛上厚厚的門簾,這才能保著店鋪裡好容易攢著的那點熱呼氣別叫寒風吹散。
尤其是四九城裡那些不太講究的二葷鋪子裡頭,一個大爐子上頭烤著白薯、地瓜,黑漆漆油膩膩的灶臺上炒著豬頭肉,燉著大骨頭棒子熬白菜,煙熏火燎的熱氣被厚厚的門簾給護著不散,都能叫剛從天寒地凍的街面上走進來的人嗆得肺管子發燙!
這時候坐下來喝一碗滾熱的茶水,再來個多少擱了點葷油熬出來的白菜,就著自己帶來的棒子麵窩頭吃了,渾身上下頓時就暖和過來,臉上身上叫凍得發木的地界也針扎般的刺撓著癢癢,恨不能使勁抓揉一番方才舒坦!
而在嚴旭老早就佔了個迎門座兒的朝天伙房中,卻又是另外的一副場面。
除了腦袋上多了個房頂,外加著兩堵牆夾成了個牆角,這朝天伙房兩邊全是空出來的場子,一層一層地摞著桌椅板凳。有再多的客人來,自己動手搬了桌椅板凳,這也就差不離能坐下歇腳。
貼著那夾角牆的一旁,壘起來的十六眼大灶上全都擱著二十二飲的大鐵鍋,一半的大鍋裡頭燒著的開水翻花滾浪,哪怕是來小二百號人也夠拿著這開水泡茶喝了解渴消乏。
在剩下那些個大鐵鍋裡,有兩口老早就燉上的些說不明白來路的葷菜。駝行裡頭的飯食不講究旁的,就得是油大鹽多、管飽扛餓,味道上能入口就行。就這兩口大鍋裡頭燉著的葷菜,怎麼也比駝行裡的把式在半途中吃的那些豬狗食強了太多,就連相有豹聞著那葷菜香味,都隱約覺得肚子裡饞蟲在不停地鬧騰。
旁的四口大鍋裡熬的是雜糧粥。照舊是不論啥糧食,能入口的全都扔在了鍋裡,倒上水慢慢熬煮起來。再配上旁邊擺著的二十幾個大筐裡堆得冒尖的棒子麵窩頭,管百十來人同時吃飯都能管夠!
朝天伙房能有這麼個做派,這也就因為駝行人物都是來去不定,扎堆的時候百十號人一湧而至。閒散的時候半個月也瞧不見人影,這朝天伙房來去就兩堵牆,生意清淡的時候把桌椅板凳一摞起來,瞧著也是個有稍許遮擋的小飯館。等得生意興旺,把那些桌椅板凳全都排開來,一路開出去四五十桌飯菜也都稀鬆尋常,著實叫個收放自如!
才把屁股坐到了嚴旭佔著的那張座兒上,都還沒等相有豹與嚴旭搭上話,外邊已經飛快地跑過來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