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點走,一邊回頭安慰水鵲:“鼎鍋你估計不熟悉,一開始煮焦飯很正常。”
這一片的莊稼人,一日三餐煮飯靠得都是鼎鍋,又有人叫這個叫鼎罐,做出來的飯叫鼎罐飯。
漆黑的鼎罐,底部錐形,上面蓋一圓鐵蓋,兩邊有鐵絲耳提手,方便人在灶口提上提下。
做鼎罐飯,要是一直猛火大煮,火勢維持,肯定不好,特別容易燒出又黑又厚的鍋巴。
非得一開始猛火燒起,之後火勢越往後越小,不用再額外添柴,燒到餘火熄了,鍋裡的飯水也自然瀝乾了。
這時候出來的飯是白花花鬆軟的,整個灶房裡全是米飯香。
李觀梁很有耐心,將這些一一和水鵲說清楚。
當然不單隻說給他一人聽,煮飯這種事情知青全必須要學會的。
李觀梁想起來自己起初跟上來,想要向知青們囑託的事情,“記得要到公社裡領你們的補貼和票證。”
公社裡每三個月按戶按人頭,發放油鹽醬醋茶之類的票證。
他們這幾個知青剛下鄉,上面還會發前兩個月的伙食補助費,每人十八塊錢,免得初來乍到的知青們生活陷入困境。
水鵲說:“下午的時候,羅隊長來過知青點,讓我去公社領了。”
他們說著,走了一段路,過了青石板橋,就到知青院了。
水鵲對其他的知青說:“然後我拿了票證和錢,去供銷社的門市部給家裡買了油鹽之類的回來,米和柴是向村裡一個爺爺用錢換的。”
“那個爺爺還送了我兩株絲瓜秧,幫我種到院子裡了。”
難怪。
其他知青點點頭。
原來這知青院裡只有幾件傢俱,灶臺都是新起沒多久的,他們還擔心著沒有油鹽,水鵲怎麼做菜。
水鵲說完,把各人的補助費發到各人的手裡。
票證每月按戶發,他們五個知青在一起湊了一戶知青點,是五人生活足量的,算共用。
水鵲:“一會兒我把票放到堂屋的瓦罐子裡,你們要用的時候拿。”
至於他下午和爺爺換米柴,是從自己那份補助費裡出的,所以發到其他四個知青手上,還是每人一分錢沒少的十八塊。
李觀梁注意到他話裡的內容,問水鵲:“給你瓜秧的是哪家的爺爺?”
水鵲手指又沒那麼長,指不到人家家門口去,就大概描述了一下,“離這裡上去一點,一個走路不大方便的爺爺。”
知青院在村東,在整個村裡是下游的位置。
他這麼說,李觀梁就大概清楚了。
“是黎爺爺,他受過傷,跛腳,走路不方便,當年大洪水,家裡只剩他一人,媳婦和女兒都被水沖走了。”
知青們聽了臉上動容。
水鵲猶疑,“那他還給我們送瓜秧呢……”
白得了瓜秧,他過意不去了。
李觀梁:“不用擔心,他現在是村裡的五保戶,公社包攬他的衣食住行。”
他說著,走進知青院的灶房裡。
灶房裡大磚灶是年前砌好的,方方正正,三個灶膛對應三口鍋,一口大的水鍋,一口菜鍋,剩下小的是鼎鍋。
碗筷缽子,油鹽罐在牆邊灶桌上,米缸在牆角。
就兩張小矮凳放在磚灶前,地面撂了兩捆乾草、一捆木柴和火鉗。
灶膛裡的火還有餘溫,李觀梁手裡拿著二寸長的蔥,要去焦味。
他一揭開鼎鍋的圓鐵蓋,其他幾個知青好奇去看。
只有水鵲站在旁邊,悶聲不吭。
蒸騰水汽在圓鐵蓋上凝結成水珠,滴滴答答掉在地面。
李觀梁眉頭擰緊了。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