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便可以操控在你的手中。當然,為了籌碼更有分量,您千方百計從平山縣找來一個膚色和眉眼粗略看起來和王爺有些相似的男嬰,自然,這也要多虧了您那智計無雙的好母親!”他譏刺地笑著,“可是,側妃娘娘,你有否想過,這一切不過是徒勞?您真的確信當年在漆黑一片中,與您成就好事的是王爺本人?”
“你說什麼?”朱若錦身子一沉,幾乎跌坐在地上,這一句話無異於驚天霹靂,“你再說一遍?”
阿信呵呵一笑:“你以為王爺何等樣人,會中你這拙劣算計?側妃娘娘當真以為我們仁義禮智信五人是王爺放在身邊為的好看麼?”
朱若錦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透出幾許青灰之色,彷彿經了霜的球化,雖然依舊美麗,卻失了鮮活。怎麼會是這樣!這不是真的!她抬起頭,眼睛竟如一對死魚眼珠,灰濛濛,暗沉沉,那是深入骨髓的絕望。
阿信又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道:“您若是安分下去,郡主仍會是郡主,郡王也依然是郡王,您作為郡主和郡王的母親,至少五年之內是榮華富貴無虞的,甚至後半生也不會太落魄。只可惜啊——”他似嘆非嘆,拉長了語聲,“這也是我們沒有料到的事情,本以為你已經害死了婉妃,心中多少也會存些愧疚,會將她的遺孤好好養大,不料,你卻如此心狠!”他眼神銳利起來,很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很遺憾,你再怎麼謀算,楚王府的女主人也不會是你!慧側妃!”
“是啊!”朱若錦唇角忽然逸出淡淡血絲,悽然道,“我再怎麼謀算都沒用!那一對孩子根本就不是王爺的兒女!”她轉首看著平靜冷漠的歐競天,慘然一笑,“王爺,在久經生死、歷盡人世百態的您面前動心機耍陰謀,是妾身不自量力!”從那年在溫泉行宮合體,到懷孕,到流產,到朱若敏生產,到撫養一對“龍鳳雙胎”,到歐漓月身死,到今日,她沒看出來絲毫不妥,沒想到歐競天竟也是一個做戲高手!他,騙得她好苦!
她對所有人冷心冷肺,思量著怎麼下狠手,卻從未想過要傷害他!她心心念唸的還是要做他身邊唯一的女人,可以不是正妃,可以不是心愛的人,可以不是同床共枕的那個,但至少會博得個唯一,名義上的唯一。誰知道,她謀算所有人,他卻謀算了她!若是沒有那一見傾心,只是為那個從小變身埋在心底的密令,她不會失了心,失了自我,一敗塗地!
朱家姐妹,最慘的不是被萬剮凌遲的朱若玲,也不是難產而死的朱若敏,而是她,朱若錦!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被心愛的人一點點碾碎,然後無情拋棄,渣滓不剩!
她忽然笑了起來。怪誰呢?似乎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呢!只能說命運森涼,難以抗拒,只能說,這一生投錯了胎,愛錯了人!
“王爺,”朱若錦緩緩推開身後的巧雲,搖搖晃晃轉向歐競天,“妾身……”她自嘲一笑,從來都不曾成為他的女人,這個“妾身”卻是稱呼錯了!“朱若錦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的所作所為,您既然瞭若指掌,想必也不需要我再招認,或是印證。那麼,給我一個痛快吧。”
“小姐!”巧雲張皇的呼喚,臉上也沒有一絲人色,“您……您為什麼要認啊!”
朱若錦笑得悽然:“為何不認?鐵證如山,我便是巧舌如簧,也只是欲蓋彌彰。我這一生從來未曾為自己活過,不曾為自己做過一回主,這唯一的一次,”她再笑,帶一抹決然,微微搖頭,“不想卻是這一生的終結。”
歐競天仍舊安然端坐,彷彿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手指閒閒在桌面上叩著,依稀是一首曲子,卻辨不出曲調。
朱若錦看著他那如天神般英偉不凡的容顏,一遍遍在心中描摹那兩道漆黑的、飛揚的、英氣的眉,一雙有著綺麗弧度的、卻深邃幽遠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