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配合著躺上了床,葉羲禾又用衣袖擦了把眼淚,擰了帕子給他擦臉擦脖子擦手,又將地上的嘔吐物擦乾淨,一切收拾齊整後,她也不敢上床睡覺,只坐在床腳,背靠著拔步床,又怕又慌又餓的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外頭太叔鑄吩咐的醒酒湯來了,臨去前他還不忘以眼神威脅葉羲禾,不要讓太叔寅近她的身。
畢竟謝隱現在是醉酒狀態,生活不能自理,其實男人真正醉了之後完全不能夠勃起,一切酒後亂性都是借酒裝瘋,他藉機喝了醒酒湯,然後過了片刻,慢慢睜開眼,眼神逐漸恢復清明,發現葉羲禾還在床腳坐著,因為臉色十分蒼白,於是愈發顯得嫁衣鮮紅,她的口脂應當是被太叔鑄弄花了,她自己卻未曾察覺。
太叔鑄對葉羲禾是很殘忍的,他身為成年且有過經驗的男人,分明知道自己將葉羲禾弄成這副模樣根本掩飾不住,太叔寅是沒用又不是傻子,怎麼看不出來妻子的異樣?
但他就是要這樣做,就是要給不乖的葉羲禾一點懲罰,就是要她自己去面對如此恥辱且難堪的境地——這就是他口口聲聲對葉羲禾說的「愛」。
如果「愛」是這樣無視尊嚴高高在上的姿態,那麼人間不該有「愛」。
「你怎麼坐在地上啊,不嫌冷嗎?」
謝隱已經儘量放輕了聲音,卻還是將葉羲禾嚇了一大跳,她倉皇抬頭,頭髮有些亂了,神色慌張,活似做了什麼虧心事,根本掩飾不住,謝隱又道:「快起來吧,地下涼,方才我吃醉了,可是耍了酒瘋嚇著了你?」
葉羲禾緊張的結巴:「沒、沒有。」
她不知道要如何跟這位新夫婿相處,又心虛自己並非完璧之身,眼下對方清醒,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聽說做新娘子從天不亮就要起來,一直到晚上都沒時間吃喝,你肯定餓了吧?我讓人給你下碗麵?」
用來做喜的餃子湯圓都因為他醉酒冷掉了,太叔寅雖沒出息,但到底是太叔家的郎君,身邊伺候的人還是有,便吩咐了一聲,讓小廚房下碗麵條進來,還特意叮囑少放油。
一整天沒吃東西的腸胃不適合吃過於油膩的食物。
家裡的郎君與姑娘都有自己獨立的小院子,只是位置各有不同,太叔寅生母早逝,自己又不懂得來事,才華也沒幾分,比不得能說會道的其他兄弟姐妹,所以院子靠最西角,伺候的人也就兩個小廝兩個丫鬟還有一個婆子,五個人看似不少,但人家太叔鑄身邊可是大大小小的下人幾十個,是太叔寅的十幾倍。
謝隱完全沒有去碰觸葉羲禾,他甚至主動蹲下來跟她說話,和剛才那個吃醉了酒險些發瘋的人截然不同,葉羲禾怯生生地看他一眼,愈發愧疚難安,她寧可他對她再冷淡一些,卻對這樣的溫和受之有愧。
很快兩碗麵送了上來,看著很普通,吃著也很普通,但好歹是熱氣騰騰的,雖是新婚之喜,賓客散盡後,留在原地的卻也僅此二人,甚至院子裡的鞭炮碎屑都得自己院子裡的人去清掃乾淨。
葉羲禾的確是一整天沒吃東西,只是先前被太叔鑄連哄帶嚇沒了食慾,在謝隱的帶動下,她漸漸又找回了餓的感覺,跟著他吃了小半碗麵,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
分明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
十六歲啊。
謝隱感覺她像一隻純潔雪白的小羊羔,還不明白世界是什麼樣子,就被人當作了盤中餐。
吃過飯後,他讓她去洗澡換衣服,葉羲禾卻抓著手指猶豫不決,謝隱嘆了口氣,「羲禾,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少女點了下頭,仍舊是不安的模樣。
「其實,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我該在成婚前告訴你的,只是沒有機會,你若是怪我,也是理所應當。」
那一瞬間,葉羲禾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