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夢回時,她也常常夢到自己的少女時代,那個比她小了三歲的少年,總是笑眯眯地攔住她,對她獻殷勤,海誓山盟,花前月下,一切情人之間的甜言蜜語他都對她說過,只是最終的結局,誰都沒想到。
很多人都勸夏嬋,再找一個吧,吱吱還小,你一個人怎麼帶?沒有男人不行啊。
可夏嬋沒有答應,她並不是還想著那個人,而是她已經不想結婚了,就這樣和女兒一起生活便很好,而且再跟男人結婚,對方能對吱吱好嗎?她不打算再要孩子,也不想給人當後媽,再多養別人的孩子。
吱吱就是她唯一的寶貝。
夢裡,面容已經模糊不清的少年一口一個阿姐的叫她,他也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兩人曾並肩依偎相互取暖,那樣的日子裡,夏嬋曾經有過無數美好的憧憬,她甚至願意為了他留下來。
十七歲的青年卻不願意一輩子留在農村被人看不起,他想出去搞事業、賺錢,他有著無比大的夢想,可他都沒有上過學,是夏嬋教他認字讀書,他才十七歲,出去闖蕩,真的能成功嗎?
也許他成功了,也許沒有,但夏嬋永遠不會知道了,因為從他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隻言片語傳回來。
他是拋棄了她,還是出了什麼事?
夏嬋不知道。
一開始她懷著孩子,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後來漸漸地也習慣了,再想起來時,亦是不痛不癢,只偶爾有些恍惚,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一日一日老去,眼角出現淡淡紋路,才會隱約想起,自己曾經那樣愛過一個人。
她聽說過,有個老婆婆等了當兵的丈夫幾十年,給公婆養老,將小叔子小姑子撫養長大,沒有孩子也不曾改嫁,直到公婆去世,小叔小姑各自成家,而她也垂垂老矣,才從遙遠的海峽對岸得知對方的訊息。
原來,他並沒有出事,他已四世同堂,只是臨老了,要死了,才想起老家還有個虧欠的妻子。
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個人的一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全都為他奉獻了,一句對不起,一句下輩子補償就可以了嗎?
如果是夏嬋,夏嬋寧願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寧可他在外頭死了,也不願意老了還要再見到男人對自己賠罪。
她怕自己都死了,還要氣得從棺材裡坐起來。
唉……
夏嬋睜開眼睛,開啟燈看了下時間,怎麼睡不著了呢?四點鐘還得起來蒸包子開門做生意,再不睡可不行啊。
是不是老啦?所以最近才這樣多愁善感,總胡思亂想?
不應該的呀,她都多少年不想起那人了……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多久,夏嬋迷迷糊糊睡著了,感覺沒睡多長時間就到了四點,她輕手輕腳起床,用冷水洗了臉,抹點雪花膏,然後趕緊蒸包子,包子是昨晚包好的,只要上籠屜就成,此外還得再煮粥,有些客人會在店裡吃早點。
夏嬋就一個人忙活,做的早餐種類有限,五點半的時候夏梔也醒了,學校六點十分上早自習,從家裡到學校騎腳踏車得十五分鐘。
因為天漸漸熱起來,蒸籠掀開那熱氣簡直燻人,夏梔心疼媽媽,夏嬋卻不讓她插手,趕她去上學。
她嘟嘟囔囔,唏哩呼嚕喝了一碗粥,然後拿上包子放到書包,推著腳踏車跟夏嬋打招呼:「媽,我走了。」
「路上小心,記得看車。」
「哎。」
一直忙活到六七點,附近鄰居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雖然有些人愛在背地裡嚼舌根,但大家其實都知道,夏嬋愛乾淨,店裡總是一塵不染,所以說歸說,家裡沒空當做飯,還是會來買包子。
夏嬋也不怎麼跟左鄰右舍計較,她計較的過來嗎?吱吱太兇,她就得陪笑臉,免得誰家裡人起了壞心思要對吱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