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花,摺扇在指間緩緩開啟,眼簾緩緩抬起,眼兒一轉,嫵媚生姿。
這妝容,這服飾,這身姿,正是這些日子來府內議論的戲曲裝扮;卻更加精美,美輪美奐。
這正是媚今日要唱的《貴君醉酒》,是她改編自她曾學過的《貴妃醉酒》,王君爹爹終日在府中,只是聽鐵月學唱,滿面嚮往之色,她便索性圓了他的念想。
這首飾,這衣物,都是她繪了樣子,交給谷東三日內建辦的,不管在何處,有錢能使鬼推磨,真是至理名言。
這出戏講的是,貴君與女皇相約百花亭,共飲花間,熟知貴君久候不見,聞報方知女皇已幸他君,頓時妒意叢生,心生怨恨,萬般情懷,無處排遣,借酒消愁;誰知,酒入愁腸,三杯即醉,春情頓熾,情不自禁;忘其所以,放浪形骸,醉臥花蔭深處。
媚踩著碎步,身段婀娜,唱腔圓正,舉手投足莊重卻隱含哀怨,三次銜杯下腰,一次銜杯,故作矜持,雙手掐腰,鷂子翻身;二次銜杯,雙手背袖,欲飲還盡;三次銜杯,酒意闌珊,媚眼如絲,一飲而盡。
那樣柔軟靈活的身段,讓王君與眾家夫郎們,不禁拍掌叫好。
醉態酣然的媚搭著鐵月扮演的小宮侍觀賞花園中盛開的花朵,做了一個醉後聞花的“臥魚”身段,只見她右腿彎曲,腳板朝上,左腳向前邁一步;雙腿緩緩彎曲,下蹲成盤臥狀;以臂部和右腿著地,左腿蓋在右腿上,上向向左扭正,未做動作的那雙手背放在腰部,停頓了片刻,雙腳蹬勁,上身緩緩升起。
她熟練的腰腿功夫,曼妙的舞姿,出神入化。在鐵月的扶持下,醉步橫生,兩眼無神,上身柔軟,微晃,以腰撐勁。右手按神或兩手自然下垂,左腳向右,小跨小步,右腳順勢向右邁出,再往左旁上一步,上身松馳無力,全身隨著腳的動作自然擺動。往右行進與此一般。她的動作散發出酒酣耳熱、嬌弱無力的迷人氣息。
那一顰一笑、一個醉步。一個踉蹌,把鬱悶的心情表露無遺,哀怨又微帶媚態,這樣的她讓鐵焰心絃顫動,腦中竟浮現出她夜裡迷醉時的媚顏,不由雙耳發熱,眼簾似垂未垂,想看卻又不敢。
場中叫好之聲頻頻,縱有些官員不解其意,卻也著迷於她細膩婉轉的唱音和柔美圓潤的身段。
最後,鑼鼓聲起,媚在臺中手執摺扇,水袖飛揚,連續旋舞,久久不息,鼓點一停,她身形猛頓,雙腿交疊,雙臂翻展,身體後仰,面朝天,醉臥花蔭之間。
*** ***
媚起身與扮相可愛的宮侍鐵月,還有谷西谷北扮演的宮女,立於臺中,盈盈下拜,齊聲道,“恭祝王君福壽無雙,松鶴延年!”
“好!好!好!”王君連聲道好,這是他收過最好的壽禮了,眼中淚花閃爍,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喜慶了。
媚正欲與鐵月等人退下卸妝,坐在鐵焰膝頭的珞珞一見就不幹了,揮著雙手要媚抱,鐵焰忙摟緊他小小的身子,他便“哇~”的一聲哭起來,小手朝著媚不住亂輝。
媚一聽見兒子哭,索性直接自臺上跳下,來到主座,接過兒子輕拍兩下,珞珞便不哭了,只是靠著媚微微抽泣,委屈的樣子看得媚好心疼,看得鐵焰好無奈,怎麼會這麼黏著她呢?
媚抱著珞珞,看了礙眼的燕王一眼,拉過鐵焰,對著上座其他三人道,“我們先下去卸妝。”
趙瑯看著媚,只是點點頭,這個妝近看的效果更加驚人,她是如何將妝化的這麼精緻卻又不顯濃豔庸俗。不過別說女子了,怕是男子也沒幾個能化成這樣。
忠孝王鐵勇也只是頷首,王君卻是眼兒彎彎的道,“媚,你這份禮,真是用心了。”
媚拉過鐵焰,笑答,“這是焰和我的一片心意,爹爹喜歡就好,卸了妝便回來與爹爹喝壽酒,可好?”